第154 章 天昏地暗,必有容身之處
不遠處坐在石桌前的少女身材極為纖瘦,她身穿一件淺藍色的靈脩院服,一雙光潔白皙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之中。她的面容姣好,柔順的長髮一邊被掛在耳後,露出好看的下顎線。然而這些,都不是此刻讓他心動的理由。
他心動的理由是,她用那雙如貓似的杏眼,微微偏頭看向他的時候。那一瞬間,晨光落滿她的雙眸,讓她黑寶石般的眸子沾上點滴琉璃之色。
她的目光中似乎含著些什麼他無法讀懂的東西,就像一支利箭,在剎那擊中了他。他到現在都無法說清那目光中究竟有什麼,只是清楚地知道,他在那一刻,甘願就這樣死在她望向他的目光之中。
女子歪了歪腦袋,對著少年一笑,“就是你嗎?來跟我搶工作的人?”
靈脩院比試大會剛開始的時候,雜役房的活兒逐漸多了起來,每天都要忙到很晚。也許是看我和阿笠太過辛苦,管事媽媽大發善心,特准了一天的假期。
這天。
女子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前面的紙張,右手握著毛筆,似乎在寫著什麼。
阿笠把一杯水放到少女面前,“休息會,喝口水吧?”
女子停下工作,接過水杯,“啊,謝謝。”
“還在寫我之前教你的那些靈法心術嗎?”
女子掃了一眼宣紙上密密麻麻的符號,手指輕抬將這些靈法心術的修習心法移到少年的面前。
“是呢,從前不知道,原來阿笠會得竟然這麼多。”
“哈哈哈!人不可貌相!我別的不行,這方面絕對是高手!比試大會我可是贏了好多年了都!不過,你學的也太快了吧,之前真的沒有學過這方面的知識嗎?總覺得.這學習速度有點恐怖了。”
女子抿唇微笑,“是你教得好。”
阿笠撓了撓頭,“哈哈哈!有嗎!其實我也覺得我教得還可以!名師出高徒!開玩笑啦!其實我的本事也都是我們仙岩居的老大教我的,他可比我厲害多了!”
“你還有個仙岩居?”
“對啊!別看我這樣子,我可是很厲害的!我們仙岩居最擅長的就是暗器暗殺,已經接了好多懸賞,在六界內內可有名了!”他忽然想到什麼,“對啦,明天我們仙岩居辦慶功宴,你要不要來?”
女子微微一愣,“我?”
“對啊!明天不是正好休假,一起來吧!你不是想學靈術?我介紹我們老大給你認識!”
我至今都說不清楚,那天究竟為什麼會答應阿笠的邀請。現在回想起來,會覺得這一切彷彿都是註定好的一樣。
註定,我會和你重逢。
隔日。
阿笠向着少女揮手,“這邊!”
女子匆忙跑過去,“對不起,我遲到了。”
“沒關係啦,我給你介紹!”他指了指身旁的紫衣女子,“這位是……”
當時阿笠說了什麼,我已經完全記不清了。回憶就是這樣,如果一段記憶中出現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瞬間,那麼那瞬間之前和之後的事都會變得模糊不清。所以那天,周遭的一切都變得空虛而朦朧,彷彿沉浸在大霧之中。那些人聲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聽不真切了。在這如夢般的場景之中,唯一清晰的是……
唯一清晰的是他介紹完所有人之後,看了下週圍,“大哥怎麼還沒來啊,他以前從來不遲到的啊!”
紫衣女子接話道:“最近懸賞很多,他一定是累壞了吧。”
阿笠準備離去,“我去前面看看.....”
“不用去了,我在這裏。”
這聲音!我猛地一顫,豁然抬頭!
時隔一年,我再次遇見他。他自一群人中行來,身旁的人都自動讓開一條路。腳步從容地穿過人群,微笑著和每個人打招呼。如六月的風吹起他額前的碎髮,陽光在他身上綻開細小又斑駁的光點。
我看著他,腦中驀然想起那場沉沉的暴雨,落在我頭頂的冰冷觸覺和,縈繞在鼻尖的血腥氣味,回憶原本就是......身體的記憶。遇見一個人不叫回憶。
回憶是遇見他時,頭頂落下的暴雨和鼻尖嗅到的冰冷氣息。
“起來吧。”他將手伸在我面前,聲音便像這暗沉雨夜一般忽地發低下去。“無論天崩地暗。”
天際就在此時炸響驚雷。
“無論天崩地暗。”
“世上,必有你我容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