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之陽看佛宜枝那一副輕鬆又樂呵的神情，這個攤麵轉轉，那個糕鋪瞅瞅的，純粹是出來散心的樣子，哪有一點她自己所說的害怕？

    也是。黎之陽頗有些無奈的搖頭，哪怕天塌下來，也還有潛夜幫她頂著。

    “我記得何羅是你的好姐妹，她現在的處境怕是很艱難，你倒是一點不擔心的樣子。”

    “何羅族做出這樣的事來，受些懲罰是應當的。她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也沒想過我會因她受到怎樣的牽連，我不怪她就算是善良了，還要替她擔心？”

    佛宜枝手裏攥著糖葫蘆，像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嘴角勾著一抹嘲諷，定定的望著黎之陽。十分坦然。

    黎之陽移開目光，“那你師傅呢？你不為潛夜上神擔心？”

    聽到潛夜的名字，佛宜枝垂眸，“那更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唉，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黎之陽咂舌。

    “說什麼呢？！”佛宜枝皺著眉頭用手肘拐了下黎之陽，“你怎麼能這樣說？！潛夜上神是大樹嗎？潛夜上神，怎麼的也得是一座森林呀~”

    佛宜枝說著，眼睛亮晶晶的。

    “對了宜枝，你和潛夜上神是怎麼相識的呀？天界雖不乏仙人尊神收些有靈性的妖做門子做徒弟，卻唯有潛夜上神獨門獨戶的。聽聞早些年間，水神準備將自己的四女兒塞到潛夜上神門下，潛夜上神是硬駁了回去，沒一句軟話。”

    怎麼相識的。

    佛宜枝咬了口糖葫蘆，憶起當年。

    那日好像下著雪，潛夜站在雪地裏，笑望著她，柔聲道，“你這小妖。”她則氣呼呼的頂撞了幾句。這應該就算是他們的初相識吧。如今思來，彷彿也沒過去太久。可確確是過了五百多年了。

    “在我的化生地，潛夜上神湊巧路過見了我，教訓了我兩句，就這樣認識的。”怕黎之陽追問，佛宜枝幹脆自己說了，“我化生在堂庭山雲見寺。”

    堂庭山雲見寺。那兒是她的家鄉，該常去看看的。可這麼多年，竟是一次都沒回去過。

    看佛宜枝的情緒好像一點點落了下去，黎之陽大概猜到是何緣故，十分貼心的道，“要我陪你回去看看嗎？”

    “不。”

    佛宜枝拒絕得十分乾脆。“我要潛夜陪我去。”

    “••••••”

    “都到這兒了，我去看看唐婉吧，之前拜託何羅幫我來看看，她倒好，一點不上心。”

    佛宜枝念念叨叨的朝一個方向走去。

    “若我沒記錯，今日是唐婉和我趙兄成親的日子。”

    黎之陽掐指算了算，“對，沒錯。”

    “啊，”佛宜枝愁得整個臉都快皺在一起，“這不是砸了我靈寶閣的招牌嗎。都怪我最近神思恍惚的，沒好好看著這事。可我不是把她要的東西都給她了嗎，怎麼她和陸務觀還是分開了。”

    佛宜枝不明白。

    “你的修為還不夠。你若在人世待個百年，歷經整整一世，便不會說出這樣的傻話。”

    黎之陽笑望著佛宜枝。

    佛宜枝自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卻被他眼中的悲涼所震懾。

    良久，她終是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