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將近，百花又是一季榮枯。

    天帝憶起當年的那場戰事，一時感慨。當年的舊人多已不在，雲遊的雲遊，歸隱的歸隱，還肯留在朝堂之上的，竟只有潛夜一人了。

    “去花神殿將潛夜上神請來。”

    天帝吩咐座下的仙子，“若問緣由，便說本帝想與他下棋。”

    “是。”

    那仙子應道。面上卻有難色，“這個季節，應是潛夜上神最忙的時候，怕是不在。”

    你倒知道得清楚。

    天帝有些不悅，“不問便答，誰教你的好規矩？還敢在殿前伺候？！”

    仙子見天帝微慍，忙跪在階前，“天帝息怒，奴婢也是怕這一趟走空，請不來上神，敗了天帝陛下的興致，這才提醒……”

    “你對花神殿似乎很上心。”

    天帝的疑心病又上來了。

    那仙子低首，“花神殿的事，奴婢都該知道的，奴婢便是花啊。”

    天帝一瞧，果然是株梅花。

    “抬起頭來。”天帝走到她面前。

    那仙子有些不願。

    可他是天帝。

    只得勉強將頭抬起。

    生得倒是不錯。

    天帝點點頭，“叫什麼名字？”

    “……疏月。”

    “嗯，你現在去花神殿，若是潛夜上神不在，就請月老來。”

    “是。”

    疏月起身，退了下去。

    潛夜今日卻是在的。

    聽了疏月之言，也沒有推脫，很爽快便應了下來。他確是許久未同天帝下棋了。

    “你先回去，本君隨後便到。”

    潛夜面無表情。

    “是。”

    疏月退了出去。

    卻未走開，一直等在門口。

    潛夜出門的時候沒注意到她，都快到天帝居所了，才發現背後還跟著個小尾巴。

    潛夜頓步，待她跟上來。

    見潛夜停下，像是在等她，疏月大喜，忙快步趕上。

    “你可是有事求我？”

    潛夜問道。

    這麼快便被發現了，疏月有些扭捏，但這麼好的機會，她可不能放過，忙跪下，“疏月本是東山上的一株梅花，苦苦修煉上千年才得以飛仙，本已為梅仙娘娘的隨侍，卻於上月得罪了梅仙娘娘……”

    “揀緊要的說。”

    潛夜打斷她。

    疏月一咬牙，跪行到潛夜面前，“潛夜上神，望得您垂憐，可以到花神殿伺候。”

    說著手還抓上了潛夜的衣袍，淚光點點，看著甚是惹人憐。

    潛夜甩袖將她擋開，“知梅皆有傲骨，如今見你，倒是長了見識。”

    疏月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額頭都快貼到了地面，“望上神垂憐。”

    潛夜看都沒看她一眼，任她跪在那兒。

    進了大殿，天帝正坐在那兒與一個殘局較勁，眉頭擰著。

    潛夜上神之尊，自不必行禮，自顧自在天帝對過坐下。

    天帝眼都沒抬，“來了？”

    “來了。”

    潛夜伸手夾了顆子，略一思索，便將其落在了一處。一子落，滿盤活。

    “這麼明顯的地方，本帝竟像盲了一般，一直未看到。”

    潛夜笑了，“天帝與潛夜不同，天帝心中裝的是整個棋局，而潛夜只看眼下。”

    天帝沒說話，伸手一拂，棋盤上便空了。

    “來，我們正正經經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