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這個是你家姑娘？”

    我下巴點了點小女孩的座位，若無其事的問道。

    張大叔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嘆著氣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小女孩，衝着我搖了搖頭扯著嘴角笑了下。

    只是那笑容看起來格外的苦澀。

    “你也看出來了吧，我家這姑娘不太對勁。”

    我點點頭，以剛剛這個小女孩的種種表現來看，估計是痴傻了，就是不知道是怎麼弄的。

    “怎麼弄的？”

    問完，又覺得有些不太合適，衝着張大叔訕訕的笑了笑道了聲抱歉。我能感覺到這個小女孩的事情大概是這個家庭的禁忌，因為我方纔一提無論是張大叔還是張大娘都是瞬間垮下了嘴角，眼中瀰漫了悲傷。

    感覺到忽然安靜下來的氛圍，我有些後悔剛剛提出這個問題了，早知道晚上睡覺的時候悄悄問張大叔不就好了，現在弄的一家人都不自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那小姑娘背後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似乎在瞬間瀰漫起了悲傷。

    然而等我再去細看時，卻只能看見屬於鬼魂的慘白的臉色，再無其他不同。

    “那什麼，張叔我也是一時好奇，你要是不方便就別說了。”

    “也不是什麼不方便說的，只是一提起這個事情，就難免會想到她姐姐。”

    張大叔的話算是證實了我心裏方纔的猜想，聞言又朝那張臉看了過去，恰巧跟她對上了眼。這一刻我十分確定的從她眼中看見了悲傷。

    眼皮重重的跳動了下：“是雙胞胎嗎？”

    我小心翼翼的詢問了一句，張大叔立馬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你怎麼知道？”

    我看看自家女兒，又看看我，面上盡是錯愕。

    “呼~”

    我長長的撥出一口濁氣，指了下小女孩的背後：“我吧職業有些複雜，所以能夠看見這小女孩背後還揹着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鬼魂，所以纔有這個猜測，張大叔你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妨跟我說說這雙胞胎的事情。”

    我決定要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就猜到張大叔夫婦兩個肯定會很驚愕，所以對上他們震驚的眼神面色沒有絲毫變化，說完這話就靜靜的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好在，兩人也沒有太過糾結我能看的見這回事，只是目光留戀的往小女孩背後看了幾眼後，跟我講述了他家中的故事。

    原來張大叔家原本是有一堆雙胞胎，即現在有些痴傻的張金金和在年幼時夭折的姐姐張絲絲。

    說起來也是窮鬧的，當初因為雙胞胎生病發高燒，孩子年紀小沒有醫學治療肯定是挺不過來的，可偏偏張大叔存了一輩子的錢加起來也只夠治療一個女兒的。

    醫院都在勸他們保一個，偏偏這話正好被姐姐張絲絲給聽見了，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可硬是將活命的機會留給了妹妹，自己回到家長後就投江了，等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死透了。

    說起這件事，張大叔的神情瞬間低落了許多，張大娘更是小聲的抽泣了起來。

    我坐直了身子，看著彷彿有所感的鬼魂，低低的嘆了口氣。

    也難怪了，這個鬼魂看起來不像是厲鬼卻一直不去投胎，原來是想要在人世間守著自己的妹妹。

    “不過也是那以後，金金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可這腦子卻是不行了。”

    張大叔說著，重重的嘆了口氣，他的背脊彷彿被一座沉重的大山狠狠的壓彎了去，空氣中的氣氛越發凝重的讓人難以呼吸。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安慰人，但是鬼魂不能一直留在人世間這種事情我還是要說清楚的。

    等他們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後，我才小心翼翼的道。

    “張大叔，不瞞你們說，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再讓你們見張絲絲最後一面，但我必須超度她讓她去投胎，否則無論是對她還是對你小女兒都不是什麼好事。”

    說完，害怕他們誤會我又解釋道。

    “鬼魂在人身上待久了，很有可能對活人造成難以估計的傷害。”

    我這句話落下後，我明確的看見了忽然僵硬了身子的張絲絲。

    她先是擔憂的在張金金的別上轉悠了一下，隨後帶著懇求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只打她是在求我幫忙，想了想，將我能看見的畫面告訴了張大叔夫婦兩人。

    他們聽完先是一驚，隨後竟是笑了起來。

    張大娘更是抹了一把淚，聲音哽咽著道：“絲絲從小就是懂事的，不管做什麼都會盡量做到最好，對妹妹更是疼愛的不行，既然她願意那我們還能說什麼呢。”

    話落，張大叔起身，朝著我重重的鞠了一躬。

    “小凡，請你幫我超度一下我大女兒吧！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會白做事，要多少錢你說，我砸鍋賣鐵都湊出來，我想讓她去投胎。”

    老實巴交的漢子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只是他面上卻是帶著我從未見過的認真。

    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便點頭答應了下來，只是對他口中的錢我卻是拒絕了。

    如果不是這家人將我從江上救起來，我現在指不定在哪兒呢，錢肯定是不能要的。

    我算了下時間，決定當天晚上就將人超度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明天我也好早早的趕路離開。

    當晚大約十來點的時候，我牽著張金金的手站在了張家空曠的院子裡，我盤腿坐下，念起了往生咒。

    咒語在瞬間就變成了一個一個的帶著金光的字圍繞在張金金的身邊。

    她背後的鬼魂開始慢慢的脫離，最後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個和張金金一般大小的姑娘。她面帶笑容的看著我，對我鞠了一躬後看向了張大叔夫婦，無聲的對著他們叫了“爸媽”二字，再留戀的看了眼緊閉雙眼的張金金，轉身走進了輪迴道上。

    金光緩緩消散，超度完成後，我朝張大叔看過去，發現他早已經淚流滿面，張大娘更是差點哭暈過去，一個勁跟我道謝。

    說實話，這種場面讓我有些無法應對，恰好張金金睜開了眼睛，帶著疑惑的喚聲，將張大叔兩人的注意力給拉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