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雙雙得救
小夥霎時兩眼發直,船槳握的更緊了,賣著死力氣擺的更快,可船依然被渦流拖著緩緩帶去,哭喪道:“大哥,我知道你是神仙,可我不是啊,這要被捲過去,一百個去一百個死啊。”
平安心肝繃成了石頭,強自鎮定,勸道:“小哥,請你相信我,你也看到了,我的朋友在漩渦那頭接應我們,只要我們衝過漩渦就一定能活。”
小夥的腦袋立刻搖成了軲轆,鼻涕眼淚飛的到處都是,“大哥,我信你,可我不信那吃人的漩渦啊。”
這個時候那頭的遊鳴山急不可耐的吼道:“你們在那邊孵蛋吶,快點!”
怒吼輕易的擊碎了偽裝的從容,按耐不住的煩躁、焦急一股腦涌在平安的臉上,急赤白臉的上前一腳踢飛了小夥手中的船槳,揪住他的衣領喝道:“還他/媽的劃什麼劃,不如省下點力氣,興許還能保命。”
小夥手中頓時空空如也,瞠目結舌望著平安,頹然癱軟在船上。
平安一把把小夥揪起來,抖出攝氣符捏在指尖,一圈環狀的氣流立刻繞在腰眼間,小舟穩下不少。
他要賭一把,藉着漩渦外側飛旋的力道把小夥丟飛出去,自己再憑藉法術破開吸力。
失去了船槳的小舟,立刻如脫韁的野馬飛快被漩渦扯過去,不過十丈多遠轉瞬即到。
勁風嘯吼,長衣飛蕩,墨發亂舞,平安雙手交叉,凝神,聚氣,運轉,元氣直達四肢百骸,一手抓住小夥胸襟。一手扯住後腰。
小舟飛旋在側之際,長嘯一聲,藉着力道狠狠的把小夥拋飛出去,這一拋就是七八丈遠,正正好好丟在遊鳴山三丈處。
小夥在空中哭天喊地嚎叫著,手舞足蹈的“噗通”一聲栽進了江中,翻刨著江水就往舟上爬。
遊鳴山一把把他提了上來,問也不問,摸起繩索轉頭焦急的望向漩渦處,大吼道:“平安!快過來。”
平安置身狂流,抖出攝氣符,再起登雲步,足下一點,卻只躍出兩丈遠,丹田之氣已然無餘。
將落未落之際一口咬破舌尖,一股元氣陡然冒出,不做二想攝氣符飛爆開來,又把他推出了兩丈。
這時再無氣可使,橫身將將撲進了漩渦外側,無數牽引的力道驟然撲了上去,扯住他的手腳誓要淹沒此人。
身下小舟一息都未挺住,瞬間被卷在渦中分崩離析,化作碎片沒入江低,水花都沒冒出一個來。
剛一落水,水花爭先恐後的打了上來,打的平安兩眼朦朧,呼吸困難,不少濁浪趁機鑽入他的口鼻,嗆的好不難受,又不敢咳嗽,否則會有更多江水竄入,只能本能的向前撲遊,可沒了術法,平安這點子力氣顯然是不足以對抗漩渦的,即使是在外側。
“抓住!”,一道繩索落在眼前,模糊的視線裡遊鳴山竟然駕著小舟過來了。
平安立刻抓緊繩索,遊鳴山一腳卡在船彎,把繩索在腰間一纏,雙手奮力拽扯,繩索立馬繃的筆直。
遊鳴山面目通紅,呲牙咧嘴,手下青筋乍顯,小夥見狀也回過神來,起身幫忙無奈漩渦力道還是太大,連著小舟也一塊拽了過去。
饒是雙手老繭磨爛,流出細縷硃紅,遊鳴山也不放手,大喝道:“別放手,我頂得住!”
元氣盡散的平安頂不住了,眼皮愈發沉重,渾身痠軟無力,掌腕疲軟一鬆,沉在了江中。
遊鳴山忽覺繩索放空,力道驟減,仰身烖了一個跟頭,把小夥也壓在身下,血注雙眼,眼眶欲要睜裂開來,大喝一聲:“平安!”
扔掉繩索,一頭扎進了江中要朝那裏游去。
平安覺得自己似乎要死了,眼前事物漸漸變灰,變暗,無數的江水倒灌進了喉嚨,手腳麻木,渾身冰涼。
這時一道沖天水柱崩起,一條長約一丈的雙頭怪蛇展翅飛出,粼粼光點在它鱗軀上緩緩滴落,蜿蜒的蛇尾上卷著一人,正是力竭沉江的平安。
那怪蛇蛇翼一扇,眨眼間就飛到小舟上頭,蛇尾抽出把平安丟在了小舟上,砸的小舟險些側翻。
這一丟也把平安從半昏迷中砸醒了,立刻翻身跪在舟上狂嘔江水,小夥趕忙拍打他的後背,口中不住唸叨著:“大哥呀大哥,您可真是神仙吶,活神仙,弟弟給你磕頭了。”
遊鳴山張著大嘴看著著不可思議的一幕,撈起江水在臉上刷洗一下,確認自己沒有眼花。
怪蛇救下平安轉身飛在遊鳴山山頭,遊鳴山看著這面貌猙獰的“可愛”怪蛇,那蛇眼撲閃撲閃散發著亮光,忽然咧開大嘴朝它擺擺手,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大笑道:“不用了,我有力氣。”
說完一個猛子扎進江水,三五下就游到舟邊,小夥探出手掌把他拽了上去。
怪蛇似懂非送懂的兩個舌頭相覷一視,怪叫著振翅飛走了。
兩人大難不死一回到岸上,兩個溫暖的嬌軀就撲了上來。
阮玉柔腸粉淚如泉涌,掏出絲絹輕輕擦拭著平安的溼漉的臉龐,撥開他額前打結的劉海,潸然道:“我以為你回不來了。”
平安笑而不語,緩緩閉上了眼睛,低道:“累了,隨意擦擦就好。”
李鳴竹哭的滿臉淚花,粉拳捶打在遊鳴山胸口,嚷嚷道:“死鬼,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
遊鳴山伸手揉在她的頭上,大笑道:“我厲不厲害,是不是英雄。”
李鳴竹破涕為笑,嬌羞的垂首低道:“是”。
遊鳴山故意側著耳朵貼近她,張著嘴巴大問道:“你說什麼?我聽不見,我是不是英雄!”
還未等李鳴竹作答,城門外圍觀的人群暴喝起來,“是!”“英雄”“英雄”。
紛涌而上的百姓撲上前來,把平安和遊鳴山高高拋起,喝彩道:“英雄!英雄,,,,,”
百姓的呼聲滿足了遊鳴山小小的虛榮心,在起伏的拋接中樂不可支的開懷大笑。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有大人前來特要犒賞二位英雄,請大家稍微靜下來。”一旁的什長大聲出言道。
百姓們這才放下二人,探著脖子朝那邊望去。
兩人見來人是一位身形修長,面無表情的年輕公子,相視一笑,等他開口。
王琳不快不慢的走上前,先行一禮道:“在下王琳,先行謝過二位,若無兩位挺身相救,我江陵怕是要少一位子民,多添一戶孤寡了。”
兩人也回了一禮。
“在下沈平安。”
“在下游鳴山。”
“見過大人。”
平安笑道:“大人言重了,救人於水火,實乃吾輩修道之人的本份。”
遊鳴山也擺擺手,大刺刺道:“就是,我們練武的就是圖個痛快,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王琳眼睛一亮,回道:“不若幾位隨我回蕭王府,洗個熱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衫,飽餐一頓去去這身疲乏,我們再坐下詳談可好?”
遊鳴山雙手一拍,大笑道:“哎呀,真巧,我們正要準備去蕭王府作客,沒想到你就是蕭王府的人,實在太巧了,來來來,走。”說罷大手十分自然的搭在王琳肩頭。
一旁的侍衛猛然出聲喝道:“大膽!你...”
不等侍衛說完,王琳瞪了他一眼,反手也搭在遊鳴山肩頭,笑道:“太好了,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同去。”
兩人三言兩語就彷彿成了摯交好友,勾肩搭背的先行一步了。
餘下三人頓時啞然失笑,尤其是李鳴竹,翻臉比翻書還快,剛纔還晴空萬里,一轉眼就黑雲壓頂,小腳一跺,氣鼓鼓的也跟了上去。
——
黃羅漢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一動不動的跪在蕭繹身前,一張蠟黃色的臉面變成蠟一般的慘白,嘴唇也幾無血色。
因為太過惶恐而不敢惶恐,緊繃的脊背上沁透了汗水。
蕭繹端正的坐在椅上,手握玉毫目不轉睛的盡情揮灑,不多時畫卷上顯下一位倚闌聽風的撐傘美人,這美人玉臂不染,眉目
哀愁,十分中有七分像極了無法生育的王良人,餘下三分盡歸同胞姐姐王貴人。
這並非蕭繹畫功火候不夠,恰恰相反,就是因為他畫功實在了得,完全稱得上丹青妙筆。一副美人圖竟能描摹出了兩位各有千秋絕色女子,並且完美的糅合在了一起。
收起筆墨,這才面色冷漠的嘲道:“你的‘獄’手腳太過笨拙了,連王琳的‘眼’都比不過,下手竟然還沒新組建的‘眼’來的麻利,你自己說吧,該當何罪。”
黃羅漢磕在地上,咬牙道:“屬下無能,任憑王爺發落。”
蕭繹起身垂手而立,淡淡道:“丟人現眼,下不為例。起來吧,有什麼好訊息說來聽聽的。”
黃羅漢起身俯首低道:“屬下已經盤問過原十了,從他口中套出了不少線索。”
蕭繹眼中的欣喜一閃而過,冷道:“哦,是嗎?接著說。”說著端起了還有些餘溫的香茗呡了起來。
黃羅漢眯起賊眼,枯瘦的腮幫子一頂,滿臉諂笑道:“屬下敢斷言,京城中很快就要有大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