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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玉璧血戰 三十一

    高嶽迅速披掛整裝,手提長槍,衝出將營抓住一名匆忙跑進來的親衛問道。

    “不知道,好像有賊人在營外敲鑼吶喊,但並沒有大舉攻殺進來。”

    親衛一臉焦色的答道。

    高嶽暗自鬆了一口氣,仔細一聽,這鼓譟聲雖響亮,卻沒有聽到喊殺之聲.心中頓時明白這又是敵人的擾兵之計,心中不由又怒又好笑,望著各營官兵的慌亂之狀。立時吩咐道:“傳我命令,讓各營將士好好休息,不要去理會這些,那些人全都是在虛張聲勢!”

    “喏”

    親衛立刻奉命去各營傳令。

    話音剛落,龐釗和幾位牙將匆匆趕來,一個個滿面怒容,咬牙挫齒,一看就是來請戰的。

    不等他們開口,高嶽掀簾入帳,先道:“不用說了,都進來。”

    果不其然,剛一進帳,龐釗便請戰道:“將軍!末將願率軍出戰,斬殺來將!”

    高嶽滿臉鬱色,冷哼一聲,說道:“這是敵軍的擾兵之計,不必睬他。各營兵士如何?”

    一牙將上前沒,略帶愧色地說道:“稟將軍,弟兄們勞累一天,早已精疲力盡,就等著美美睡上一覺,哪知...”

    話還沒說完,高嶽立刻揮手打斷,不耐煩地說道:“說重點!”

    牙將連忙答道:“情緒不太穩定,幸好安撫及時,沒有造成譁亂!”

    高嶽心知肚明,他這是在往自個臉上貼金,自己的部隊自己清楚,個個都是敢戰之士,就算突逢敵襲,只要稍稍定心,就不會大亂,何況敵軍只是喧聲大作,並未真的攻襲。

    龐釗怒意不減,寒著臉說道:“將軍,若是我軍不出戰,任由敵軍一直這麼聒噪下去,沒人能睡得著,不如讓末將出去逼退來將,也好叫弟兄們安心歇息。”

    高嶽並未立刻作答,轉而闔上眼皮,作側耳傾聽狀,稍頃,睜開雙眼,神光燁燁,定聲道:“敵軍來人甚少,至多不過兩三百!”

    眾人面面相覷,無不驚異,營外鑼號齊鳴,喧聲震天,極其雜亂,將軍竟能在頃刻間以耳力辯出大致人數,真乃異人!

    高嶽沒有做出解釋,下令道:“龐釗!”

    “末將在!”

    龐釗抱拳道。

    “著你領本將將衛出營接戰。記住,驅趕敵軍即可,莫要深追,以防中伏!”

    高嶽說道。

    勞累一天,又乍逢敵軍來襲,且是深夜,他腦中也稍覺混沌,等定下心來一想,覺得龐釗所言在理,己軍不動,敵軍鐵定賴在這裏,別說睡覺了,恐怕軍心都會受挫,還是速速驅逐為上。

    龐釗不解,問道:“將軍,本部將士即可,何必要派您的將衛,他們要都出去迎敵了,若是敵軍趁機功來,誰來保護您?”

    高嶽搖搖頭,說道:“各部將士都累了,有心殺敵,也無力接戰,不如叫他們安心歇息。敵軍只會擾敵,不會真的攻營,就算真的

    要拼個魚死網破,不是還有諸位在麼,你就放心去吧。”

    五千人的營盤不是說攻就能攻下的,何況有他高嶽親自駐守。身後大營有兩萬五千大軍,西邊還有薛孤廷三萬騎兵虎視眈眈,若韋孝寬真的狗急跳牆,想跟他同歸於盡,倒是正合他意。

    騎士們遠吊營外,又是高聲叫罵,又是敲鑼吹號,耍的不亦樂乎。尤以章巴爾最為耀眼,大嘴一張,什麼汙言穢語都倒出來了,偏偏嗓門奇大,相隔百丈有餘,卻猶如近在咫尺,聲聲灌耳。

    罵過一陣,又覺得不過癮,不知從何人手中搶來一面破鑼,連敲帶唱起來。

    囉聲本就尖脆劇烈,再加上那副破鑼嗓子,聽起來尤為刺耳,一下子蓋住所有響動,鋪天卷地的向營中蕩去。

    哈出一口濃痰,灌下一口老酒,潤潤嗓子,章巴爾揚脖,恬不知恥地問道:“小的們,爺唱的如何啊?”

    副將點頭哈腰道:“將軍唱得好,都唱到小的心坎裡去了!”

    眾人雖聽得不堪入耳,卻也紛紛跟著叫好,直把他樂得合不攏嘴。

    這時,有人叫道:“將軍,敵軍好像要出兵了!”

    章巴爾扭頭一看,可不是嘛,轅門內外火光高舉,正是出兵的先兆。

    咧嘴一笑,說道:“好傢伙,來的可真快!”

    “賊將休逃!速速受死!”

    話音才落,敵營那頭傳來一聲怒不可遏的叫喊聲,接著便是隆隆蹄聲。

    章巴爾怒目橫眉,好小子!比起爺爺的嗓門都不遑多讓!

    副將見將軍似有意動,趕忙出聲道:“將軍,敵軍勢大,不可接戰!”

    “噹....”

    一聲經久不絕的鑼鳴,章巴爾縱身上馬,呼喝道:“弟兄們,回城!”

    不用別人提,他也清楚記得此行的目的,纔不會傻到跟敵軍死戰哩...

    於是乎,一場追逐就此拉開。

    還別說,龐釗那隊人馬騎術雖然精湛,章巴爾一眾亦毫不遜色,加之夜色濃濃,又起步較晚,雙方始終保持數箭之地。

    狂奔片刻,章巴爾率先渡過浮橋,往東面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漆夜中。

    龐釗此行意在驅逐,既然敵軍不戰而逃,他也不死命狂追,當即勒馬收蹄,狠狠啐了一聲,率眾回營。

    一溜煙地跑回城中,章巴爾立刻往府中奔去。

    雖值深夜,堂內依然燈火通明。

    三人坐於堂上,許是爲了排悶解乏,竟指子對弈起來,不過是韋孝寬與平安合力對抗柳敏。

    這不,兩人正爲了下一子落於何處而爭得面紅耳赤,想來之前應該輸得很慘,都輸紅眼了。

    章巴爾呼門而入,笑聲立啞,微微一愣,也湊上前去,隨意看了一下,執子按落,說道:“這子落在這裏好,能殺先生好幾個兵哩?”

    兩人齊齊怒視,嚇得章巴爾趕忙退開。

    觀棋不語真君子,這傢伙不但插聲,還動上手了,動手也就罷了,還是一步奇臭無比的路數,惹的韋孝寬叫罵道:“狗屁不通,這下又輸了!”

    平安也連連搖頭嘆息,道:“輸則輸矣,且不忍直視,痛哉,痛哉...”

    柳敏笑道:“好了,好了,那就和棋,和棋!”

    說罷收起棋盤,當了一回和事佬,然後扭過身來,悠悠說道:“此行順利否?”

    章巴爾立刻喜上眉梢,樂不可支地說道:“順利,順利極了!先生所料不錯,敵軍果真不敢追擊,我剛一渡橋,他們就撤軍了。”

    柳敏點點頭,高嶽果真非同一般,若是換作有勇無謀之人,在受了這麼一通耳噪後,必會鍥而不捨的追殺下去,雖然依舊是無用功,但兩者間所顯示的智慧天差地別。

    接著,韋孝寬笑眯眯地問道:“那你出氣了沒?”

    章巴爾稍一愣怔,不知將軍此話何意,如實道:“沒出氣,先前被追成了喪家犬,這次頂多算是有家犬,哪能叫出氣。”

    平安失口發笑,哪有這麼說自個的,這將軍可真是個直人!

    “那好辦,寅時初刻,你再領兵士們前去擾敵。”

    韋孝寬笑道。

    章巴爾登時愣住,迷濛道:“還去?照舊是見人就跑?”

    韋孝寬點點頭。

    章巴爾洩氣道:“戰又不戰,光擾敵有什麼意思?”

    柳敏笑道:“你放心,很快就會戰起,到那時有的是機會殺敵。”

    “此話當真?”

    章巴爾頓時兩眼放光的問道。

    “當真,比真金還真!不過切記,不管敵軍出戰與否,必須在卯時三刻前歸營,萬不可久留。”

    柳敏輕搖紙扇,一臉無害的答道。

    “好好好,記下了,我這就去,這就去!”

    說罷,章巴爾興高采烈的去了。

    這時,平安悠悠說道:“我猜,這次高嶽一定不會出兵追擊。”

    “哦?何以如此肯定?”

    柳敏笑道。

    平安嘴角上揪起一抹笑意,舒展的眉宇略略往上一翹,答道:“一夜未睡,我都有些困了,他能不困麼?”

    兩人相視一眼,齊齊發笑。

    笑罷,柳敏看了眼韋孝寬,見他面有異色,不由問道:“兄臺,你這是...困了?”

    韋孝寬軒眉微皺,搖搖頭。

    柳敏好奇道:“那你是...”

    韋孝寬長嘆一聲,道:“我只是有些不解,為何你偏愛章巴爾等將,卻總是有意無意的疏遠許盆...”

    柳敏笑容立逝,不愧是韋孝寬,好毒的眼光,一下子就看破了自己的用心,且毫無顧忌的當麵詢問,真是個磊落的漢子!

    稍思片刻,也不扭捏,直言道:“不瞞你說,許盆此人,我不喜歡,故而遠之。”

    韋孝寬愕然,他還真夠坦蕩的,一點都不遮遮掩掩。

    不禁問道:“為什麼?”

    柳敏冷哼一聲,擲地有聲道:“你當真看不出麼,此人志大才疏,偏偏貪權圖利,留之遲早是個禍害!若非是你的部下,我早就尋個理由殺了他了!”

    “砰!”

    韋孝寬拍案而起,只見他怒目橫視,軒眉倒豎,一手指著柳敏的鼻子,氣的滿面漲紅。

    柳敏渾然不懼,起身直視吃人的目光。

    “砰砰砰...”

    又是幾聲拍案聲,平安正色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大敵當前,自己人反倒先前訌了!”

    說著,指尖微動,兩團清風各自罩上兩人肩頭,把兩人按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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