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蛇海
“蛇?什麼蛇?”
阮玉兩耳一蒙,也湊上前去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嬌/軀震顫,眼角像沸水一般猛抽起來,心臟似被冰封,整個身子被寒氣凍的抖抖簌簌。
只見瑩瑩粼波中呈出一片奇景怪狀,遠邊似有黃龍衝騰,數十丈高的塵霧掩過山巔,直沒半邊蒼穹,郎朗乾坤上只顯一個忽明忽暗的光點。
怒濤般的塵霧一浪蓋過一浪,鋪天蓋地的朝這邊捲來。乘浪而行是數不清的長蟲,有白條方頭的,有紅皮綠眼的,有五彩斑斕的,更有水桶粗細,身長數丈的蟒類,個個都吐著信子爭先恐後的蜿蜒過來。
沿行林摧樹毀,飛沙走石。群鳥啼飛,走獸膽驚。不時有逃命不及的山兔,獐子葬身在肆虐的蛇潮之下,不是被咬死毒死,而是被浪頭壓斃的。
阮玉兩排貝齒戰個不停,驚顫著麪皮,戰戰兢兢的問道:“趙叔,怎麼辦...”
趙邇期一手把平安夾在腋下,也顧不得他傷不傷了,焦呼道:“藏身的山洞在哪,快帶路!”
阮玉急的快哭了出來,指著前方帶著哭腔說道:“不行呀,山洞就在蛇群衝來的那邊,而且山洞沒門,擋不住蛇群的。我們往後面跑吧...”
趙邇期把在阮玉腕口,呼道:“不行不行,那邊是懸崖,我就從那邊過來的,前邊有洞就行,門我來堵,快跑!”
說罷丹田之氣暴提,足下暴起一蓬崩塵,如驚虹一般激掠出去。
眼下爭命之際,趙邇期元氣提至十成十,一個忽閃就是十丈遠,還是攜夾了兩個“累贅”,否則一步二三十丈不在話下,幾乎成的上御風而行。阮玉長髮斜揚,雙腳離地,衣訣纏身,只覺腦中天旋地轉,眼前模糊一片,呼嘯的凌風像耳刮子一樣抽的她的臉蛋生疼生疼的。
不過十餘個呼吸的功夫,趙邇期眼前一亮,左側山壁處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張開了嘴,立馬收住了腳步。
阮玉猛的定身,晃晃悠悠的轉了打著擺子,眼前金星繚繞,乾嘔不止。
趙邇期也顧不得其他了,攬住搖搖欲墜的阮玉,一步躍了過去,視線垂去,頓時傻眼。
山洞是有,但洞口不過三尺高,一尺多長,這兩個瘦子矮身進去沒啥問題,自己這膀大腰圓的可怎麼進去。
眼看不遠處塵浪翻天,蛇潮瞬息而至,趙邇期牙一咬,捏住平安腰桿,一把塞了進去,接著猛掐阮玉人中,激醒這個眩暈不止的美人,急聲道:“好侄女,我塊頭太大,你使力把我推進去的。”
阮玉愣愣的直點頭。
趙邇期頓時蜷縮著身子,腦袋先鑽進洞裡,龐大的身軀自胸下全部卡在洞外,左擰右擠,活像一個顧頭不顧腚的大肉球。
阮玉雙手壓在趙邇期的屁股上,使足了力氣往裏推,奈何他的肥肉實在太足,兩條小短腿怎麼撲騰都塞不進去,心下一橫,
雙手作“兵”字印,一團青色的滯重元氣附於雙掌,接著阮玉嬌吒一聲,一記炮拳杵了出去!
趙邇期只覺臀/股間一陣劇痛,紅潤的麪皮霎時一片慘白,整張臉都猙獰,扭曲了,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悽嚎,從頭到腳繃的挺直,貓溜的滑進了洞穴。
阮玉抹了一把沁沁細汗,跟著身子一溜,魚遊而入。
這時,地上傳來轟隆隆的震顫聲,猶如沙場之上奔騰的馬蹄,急碾的戰輪,無不預示蛇群將至,洞穴裡也震下數到塵索。
趙邇期顧不得跟“好侄女”算賬,連滾帶怕的竄到洞口,跪坐在面上痛容暫斂,抓起一捧泥土置於掌心,雙手結定印於臍下,凝神運氣,沉道:“天地為炁,陰陽合分。二炁交騰,元亨利貞。御嵐之界,起!”
咒畢,掌中泥土泛起駝光,化作一縷縷的塵練,洋洋灑灑的點滿了洞穴的每個角落。
幾乎擦著陣法完畢之時,浩蕩的蛇群汪肆而至,數不清的蛇軀彼此緊貼在一起,此起彼伏的蛇滔一排一排的向前奔涌,紮根的林木被打折,攔路的山岩被碾碎,所過之處皆為齏粉。
洞外塵龍彌揚,卻被盡數攔在結界之外,蛇群亦無視了門戶大開的洞穴,徑直翻騰而過。兩人面面相覷,看的驚心動魄。
阮玉回過身來,把平安抱回角落的草蓆上,籲出一口長氣。
趙邇期戰戰兢兢的抹了一把滿臉稀汗,屁股剛剛著地,又“嗷嗚”一聲捂著屁股跳了起來,跨步過去就是一個暴慄磕在阮玉腦門,雙眼圓凸,呲牙咧嘴道:“死丫頭!是誰教你這麼陰損下流的招式,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這下看似砰響,其實空有其聲,無有其力,一點並不疼,阮玉裝作一副痛不可當的模樣,雙手捂上額頭,雙唇一癟,委屈道:“疼疼疼,我再也不敢了...”
趙邇期拍開她的手掌,佯怒道:“老實點,別裝蒜,問你話呢!是不是這個臭小子教你的?”
說著憤憤的指著平安。
阮玉頓時嬉笑著挽上趙邇期的手臂,沒皮沒臉道:“哎呀,趙叔,我一時情急嘛,不關大哥的事。”
趙邇期一張圓臉拉成了橢圓,悶聲悶氣道:“死丫頭,這麼重的手你也下的了,就不怕一拳掘了我的根子麼?”
阮玉雙頰立刻泛起紅霞,揉搓著手心,不好意思的歉意道:“對不起啊趙叔,你身子太胖了,實在是擠不進來,我猛然想起以前野豬鑽洞也是那般似的,就試著打了一拳,你現在還痛不痛啊?”
說著輕搖著他的手臂撒嬌。
趙邇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點點阮玉額頭,笑罵道:“死丫頭,真不會說話,你趙叔我這身軟肉是野豬那樣的糙肉能比的麼,罷了罷了。”
說著又衝阮玉擠眉弄眼,使壞道:“以後要是這小子敢欺負你,你就這樣揍他,不過從正面揍,背面不夠力。”
阮玉稍怔,明白過來以後登時大羞,轉身嗔道:“趙叔你真壞,不理你了。”
趙邇期趁著轉身的功夫連連揉幾把屁股蛋子,痛意稍緩,小心翼翼的坐在地上,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
阮玉這才轉過身來,粉著麪皮也坐下/身來。
趙邇期搓摸著稀疏的短鬚,悠悠說道:“也不知道這山裏頭髮生了何事,引起了這麼大的獸潮,看來得獸潮過後咱們才能走,否則太危險了。”
阮玉矮眉,低思片刻,抬起頭來,揚聲道:“不對,我覺得咱們很可能是又被人坑害了,如果沒猜錯應該還是原先那些人。”
趙邇期微愣,問道:“丫頭,你憑什麼這麼說,要知道那些人可是被你大叔我嚇破了膽子,而且他們好像也沒這麼大神通能引動獸潮吧。”
阮玉搖搖頭,正聲道:“或許他們不會術法,但是並不代表他們沒做不到。大叔,你還記得剛剛那陣香氣麼?”
趙邇期皺起眉頭,半明半惑道:“當然,那麼濃郁的香氣現在還彌而不散呢,難道你懷疑是那香味引發的蛇群?”
阮玉點點頭,又搖搖頭,低聲道:“我也不敢肯定,但這蛇群來的太過蹊蹺,我能肯定的是,我們剛剛聞到了香氣是一種山草的味道,我們老家人把這種山草叫做毒蟲草。”
趙邇期頓時兩目爍爍,上下打量著阮玉,好似在她身上發現了不可思議的一面,說道:“你還懂這個?”
阮玉肯定的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懂一點,我家那裏有一戶周大爺,他以上山捕蛇為生,以前他就常在長有這種山草的地方捕蛇。這種山草本身沒有毒,可以吃,但它散發一種奇特的香氣,這種香氣有別於其他任何香草,是一種辛香的氣味,吸引毒蟲毒蛇之類的毒物。”
趙邇期立刻明悟了,黑著臉說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放了一把火,藉着春風把香氣吹的到處都是,所以才引動的萬蛇奔騰,讓我們險些死無葬身之地,是也不是?”
阮玉孑嘆一聲,沉沉點頭。
趙邇期一口寒牙幾乎要咬碎開來,恨恨道:“好的很吶,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心慈手軟放他們一馬,以至留下這麼大的後患!”
阮玉安慰道:“算了趙叔,事情都這樣了後悔已無用,誰也不會想到那些人會這般惡毒的,只是不知這蛇群什麼時候纔會徹底散去。”
話音剛落,耳邊又傳來一陣窸窣的爬沙之音,漸漸的越撲越響,大地寧靜片刻後再度激起一陣震顫。
騷聲貫耳,阮玉聽的極不舒服,好似千蟲萬蟻在身側遊蕩,落地的心肝又撲顫起來,兩隻玉臂也下意識的泛起了瘙癢,一股麻意直涌天靈,面色不自然道:“這是什麼聲音,怎麼聽的這麼難受,好像一群睡覺磨牙的人湊在了一起...”
趙邇期也聽的惡寒不已,翻身到洞口望了一眼,不禁面色冷凝,心頭狂突,長著大口墜聲道:“壞了,看來事情大發了!”
阮玉也摸了過去,定睛一看,雞皮疙瘩再度暴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