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初次交鋒
“和群,我們那麼多兄弟,九死一生來救你,好不容易逃脫了,你何必要稱雄去送死?”蔡三根抱著蔡和群,任憑蔡和群的拳頭,雨點般落在他身上,他咬著牙關,吩咐司機加足馬力開車,“和群,那是警察使的障眼法,誰都知道賀桃芳被氣啞了,開不了口!”
蔡和群打累了,聽天由命地坐著喘息,但後面飛馳的警車內,真真切切傳來賀桃芳的聲音:“和群,你逃得了今天、明天,可你逃得了今生今世嗎?難道我肚子裡的孩子,你打算一輩子都不看一眼?”
是桃芳,真的是桃芳!蔡和群隱隱看見,賀桃芳從警車的車窗裡,對他晃動著一條紅紗巾,像仙帶般緊緊地牽引著他。
他這一逃,不管如何富有,將永世在自己的土地上,見不到陽光;將永世在自己耕作的地域上,享受不到豐饒生命的樂趣。與其亡命天涯,不如下車了斷一切過往!
“停車,停車!”蔡和群不再猶豫,猛烈地叫喊著,伸出雙手的鐐銬,狠狠砸在方向盤上,“你們再不停車,我就要跳下去了!”蔡和群伸出鐐銬,砸向玻璃窗,一下又一下。玻璃窗像寒冬裡池塘裡結的冰塊,被敲出道道不規則裂紋。
鮮血,順著蔡和群的手臂,流淌了下來。
“和群你別這樣!”蔡三根拼命摟抱著蔡和群,蔡和群卻像沉睡已久的獅子,在狹窄的駕駛裡拳打腳踢,車子像蛇一樣,在路面歪歪曲曲地扭動了一陣,竟然滑出路界,駛向一旁的草稞。
司機不得不停下車,蔡和群奪門而出,像沉溺水中多時的困獸,終於爬上了他可以踏實的岸。他深知,並且深信,賀桃芳對他所做的一切,僅僅是出於愛才瞭解,出於愛才挽留。他此時的去留,完全取決於他對面的人是誰。
賀桃芳終於開了“金口”,對蔡和群的情誼不可謂不深,他不能逃避。
賀桃芳在警車的燈光下,向他飛奔而來。
兩人在幽暗的大山黑影裡,相擁而泣。
“我願用雙手掬起你的黑暗,如杯捧水,一飲而盡。”賀桃芳捧著他帶著鐐銬、鮮血淋漓的雙手,傳遞給他一種無以言喻的力量。
“桃芳,你沒事吧?你終於又能開口說話了?是誰幫你治好的?是誰讓你又恢復了語言功能?”蔡和群哭了又笑,能這樣踏實而坦然地握著心愛女人的手,即使面對的是死,也值了,“我想,你一定會回答是老天要你開口!你總像謎一般存在我的生活裡,令我不能逃避!”
面對蔡和群的問詢,千頭萬緒涌上賀桃芳的喉頭,她不知道這一切該從何說起。見雷一鳴、畢輝宇向他們走來,簡單地道:“我一定要來這一趟,我一定要來做個試驗:你我的感情,能否經得住真相的考驗!”將他的雙手,放到畢輝宇手裏,“我們上警車吧!”
賀桃芳與蔡和群乘坐的警車,一前一後在寂靜的路面行駛。賀桃芳起伏的心潮,卻如同滾滾車輪,載著她穿過時間的軌道,梳理著蔡和群被捕日子後的點滴記憶……
她與蔡和群的婚姻與愛情,在他人眼裏,就是一場搖滾盛會,自打蔡和群被捕的訊息,透過網路迅速傳開,賀桃芳的日子,就陷入危機四伏的狀態,一切開始崩塌。
她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浮現在自己面前,跳出來公然將矛盾對準她的,是前夫朱健民,並且顛倒黑白,打著她虐待女兒的旗號,公然向律師起訴要收回朱曉池的撫養權——這無非就是要回離婚時的那套房產。
朱健民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一經交涉,他面對的,不再是他能拿捏在手裏的軟麪糰,是成為麪條,還是成為刀削麪,還是突然改變主意擀成麪餅,全在他朱健民的心情與掌握中。而現在的賀桃芳,面容雖沒多大的改變,但擅長拿武器保護自己,從朱曉池的學費、補課費收條,到叮囑她的紙條,託付老師照看的資訊,從朱曉池被朱健民抽打得遍全鱗傷的舊照片到醫院曉池被燙成三級輕殘的診斷記錄,證據充分;尤其是蔡和群推薦的姚衛民律師,與朱健民半路出家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的戰友,高出許多檔次。姚衛民於情於理於法,將朱健民及其律師,駁得體無完膚,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