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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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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死得更難看

    蔡和群斜臥在床上,手臂上、腳底上都掛著點滴。他面壁四周慘白的病房,覺得非常陌生。感覺他似乎是臨界於天堂與地獄之間,懸浮在一個既熟悉又完全陌生的空間內。但對於未知的一切,他並不感到害怕,即使未知會時不時造成一種令他不快的緊張感。但他在死亡線上掙扎的過程中,情緒上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已慢慢抱定時下的解決辦法,那就是順其自然地發展,掙扎是徒勞,也是無益。

    鍾少芹一邊叮囑保姆整理桌上雜亂無章、瓶瓶罐罐的藥品,擦拭著桌面,一邊站在床前不停抱怨:“什麼醫院啊,收費昂貴,請來的清潔工做的衛生,像鬼畫符,還得我重新來一次。”

    “你省省、將就點吧!誰都知道我遠離了鬼門關後,可能連這樣的地方都不會再有!”蔡和群苦笑著,“等著我的,將會是牢獄,唉!該來的總會來。”

    鍾少芹將手的包扔在牀頭櫃上:“你平時交朋接友的那麼多大人物呢?就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替你說說話?你安排了多少人就業,你救助了多少人,你大把大把的錢,難不成都餵豬狗了?他們看你落難了,都不吭不哈躲我們遠遠的,在背後跟隨著流言蜚語衝我們明槍暗槍地射擊,無中生有污衊我們,良心都被狗吃了!”說著說著,鍾少芹眼睛一眨,淚水滾落下來,“都說涼水撒在牆上都有塊跡,而你為荷田區奉獻了那麼多,救助助了那麼多人,還是難逃監獄之災;還不知道會不會殃及到我們家厚斌,儘管那不過是一個派出所的輔警,千把元的工資,可那孩子就喜歡警察。唉,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早些捲起所有財產去國外……”

    “你能讓我耳根清靜一下不?”蔡和群打斷鍾少芹的話,聲音不大,卻頗具威嚴,“越說越不像話!”

    “我知道,你就是嫌我說話不中聽!”鍾少芹抱怨了一句,住了嘴,猛地奪過保姆手中的抹布,狠狠擦拭著桌椅。

    病房裏的清靜,沒有維護多久,就被一陣輕微的敲門聲中斷。鍾少芹瞄了一眼蔡和群,在他的示意下,才躡手躡腳開啟門,風一樣捲進來的,則是呂緋雪。

    “告訴大家一個好訊息,我探聽到奓湖明星工業園的許多工人、居民,都要給上級寫聯名信,要求不要給蔡總定罪:畢竟時過境遷,蔡總這些年對社會所做的功德,早已超過23年前的搶劫罪。”呂緋雪像團麗日,一掃病房裏的陰霾。難得的勃勃興致,給呂緋雪粉白的臉面,鍍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紅。

    “太好了!這是和群出事以來,你帶來的最好訊息!”鍾少芹倒了杯水遞給呂緋雪,“所有的朋友中,就你俠女心腸,能幹又義道!”

    緋雪接過水杯,淺品一口,擱置在牀頭櫃上,打趣道:“別吹得我得意忘形的,又忘了索要上次打麻將時你欠我的兩萬元。”

    “不就兩萬塊嗎?緋雪,你缺那點錢?”鍾少芹嬉鬧著,

    “你還真記賬啊?”

    “別人的賬可以不記,可你是老賴賬的人,不能不記。”緋雪道,“不然,我為你們家賣命,還倒貼錢進去,這樣的傻子我可不能久當;這樣的啞巴虧,我也不可久吃。”

    說者無心,落進蔡和群耳朵裡,卻心瀾起伏,他想他與呂緋雪最終之所以沒有做成夫妻,就是因為她太過精明,太過理智,她凡事判斷冷靜無誤,使他不敢過於靠近她。

    “為我的後路,你近來是不是到爹湖做了許多鋪墊?”蔡和群動彈著身體。緋雪與少芹立即察覺地禁聲望過去,見瓶裡的點滴所剩無幾,慌忙按響了床鈴。

    護士過來拔出針頭,耐心交待蔡和群今天的藥水已打完,發放給他的藥片,一日三餐半小時後服下。

    直到護士離開病房,蔡和群在緋雪的幫助下,用枕頭墊著後背,倚靠在床欄上,才續接上剛纔的話題:“我想,我23年前行為的惡果,早就註定了今天的因,你不必再白費心思找人了,免得人財兩空。你們各自準備自己的後路吧。我不是死,也是要在監獄裏度過餘生了,對你們再沒有多大作用了!”

    “怎麼可能?你罪不致死,否則公安部門,也不會花這麼大代價將你救活,對吧?”鍾少芹激動地望向呂緋雪,渴望她的想法能得到呂緋雪的認同。

    然而,呂緋雪不緊不慢的聲音,卻給了鍾少芹當頭一棒:“你也真是天真,公安部門一是迫於和群的聲譽,不敢輕舉妄動;二是在案情沒有充分證據、沒有明確定罪前,必須保證嫌疑人的人身安全,這是公安人員的職責,否則就是他們失職。”緋雪盯著少芹,語氣不容置疑,“你懂了嗎?他們讓和群活下來,就是爲了明正言順地讓他死得更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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