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僅做葡萄酒一項，從去園區採摘，到精選兩個五十斤裝的水晶玻璃酒缸，就是三千多元。婆婆每天清晨去菜市場購選了一大堆各色豬雞魚蝦等食品後，然後說這用了多少錢，那用了多少錢，當賀桃芳往她手裏塞上一小疊炒票後，她的眉眼與唇角纔會滲出一點笑意，將她的抱怨轉移到另一個女人身上：“要不是那個女人敗家，你曉得家裏原先的日子多好過，家裏的好煙好酒抽不完都拿去賤賣了，哪需要一條條買？至於魚肉，別人都用麻袋送，哪還需要從菜場裡拎回來？”

    “他們到底是怎麼離的婚？”原以為葉志龍以前的故事不屬於她賀桃芳，她不必瞭解，她賀桃芳要面對的，就是經營好與葉志龍以後的故事，沒想到現在葉志龍的心思不在家庭，而在“資本運作”。而賀桃芳要想在這個家和平地待下去，就必須附和眼前的老人。

    “龍龍一次出差回來，累了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那女人非要去外面玩，龍龍沒聽她的，她就掀了被子，立即打電話讓龍龍的姐夫帶她出去玩。”婆婆說，“久而久之，他們就糾纏到一起，相好上了。”

    這也許就是葉志龍不願意帶她賀桃芳去姐姐家的原因？這也許是姐姐曾抱怨她老公對她不好的原因？賀桃芳怔住了，也不願多作評價。

    “後來，那女人鬧著要離婚，還鬧到了龍龍的單位，龍龍也是好臉面的人，酒廠裡待不下去了，便去了湖南；在湖南幹得好好的，那女人一去也不行了，就到了山東，那女人天天打電話鬧著要他回來，結果回來沒多久，那女人懷上了別人的孩子，龍龍不得不離婚。結果呢，工作也弄丟了，弄得人財兩空。一晃六年多了，他從此再沒走過好運。”婆婆嘆息著，“你嫁過來後，看他能不能改變運勢，走個好運。”

    賀桃芳有點啼笑皆非：“我不知道他做的是什麼生意，如果使他致窮的恰好是這個生意，他就應該跳出來，重新找一個工作，纔會改變他的運勢：房子我們不愁，哪怕他就是一個月掙三四千元錢，好好安排，日子也不會過得很差——也只有這樣，他才能走好運，否則他只會越拖越窮啊。”

    “他在初做時，叫我菲菲，還有小胡，小戴都去看過，他們回來後都說那是傳銷，你覺得呢？”婆婆知道掩飾不過去了，試探著問道。

    婆婆給出的答案，刺激著賀桃芳內心深處繃得最緊的弦，這使她心煩意亂：“我總覺得他走南闖北的，見識廣，智商高，我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會誤入傳銷，如果真是這樣，我得想辦法把他們那夥人叫回來。”

    婆婆渾濁的眼神亮了：“真的，你快想辦法把他叫回來吧！家裏實在拖不起了，還建房快要建起來了，得裝修，君君下學期就要考大學了，他到時一分錢都拿不出來，看怎麼辦？”

    賀桃芳立即給葉志龍打電話，呈明自己的擔憂，葉志龍卻輕鬆地告訴她：“你別聽娘娘的話，君君上學的錢我會準備的，曉池的成績確實不能上高中的話，我早就跟黃教授講好了，讓她讀五年制技術大專。你呢，不想做這個生意就不做，在家做做家務，畫些畫，做你喜歡的事情就行。”

    葉志龍的話看起來似乎無懈可擊，可一家老少四張嘴，以目前的消費狀態來看，一個月沒有四千元是難得維持的；當然，更可怕的是，葉志龍如果陷入千萬元的虛無幻想之中，一輩子在豫州爬不出來，他們的婚姻也實則是有名無實的，她一定要勸他跳出火坑。

    安排了兩個孩子上學的學費、生活費等實際問題，賀桃芳再次準備去豫州規勸葉志龍及其表弟們早日懸崖拉馬，早日回來。賀桃芳拉著準備好的行李箱臨出門時，婆婆還在後麵叮囑：“我昨天碰到龍龍表弟的老孃，她在小區幫人家掃地，每個月拿八百元的苦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