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麼回事？昨天你媽媽不是還好好的嗎？”

    “賀阿姨，一時也說不清，你快來吧！”

    “好，好，我立即趕回來！”賀桃芳一聽大驚，來不及說什麼，立即拉著曉池，伸手攔住一輛計程車。

    蔡和群的越野車與賀桃芳的計程車，基本上是同一時間達到海虹心理康復醫院的。當賀桃芳從計程車上下來，拉著曉池直奔醫院大院時，她如同燕子般靈巧的身影，立即印入蔡和群眼簾：眾裡尋她千百度，原來她卻一直在他重要的世界一端出入，甚至平攤著他肩頭的重擔。一如命運的初見，蔡和群突然感覺到他的血液裡充滿了各種聲音，向他訴說他是由渴望打造的，就如同醫院裏傳來的嘈亂無章的嘶叫……

    池塘裡的水有一人多深，楊仙菊在水裏撲凌著，頭髮緊貼著她的臉，她的目光穿過溼漉漉的散亂髮絲，折射出幽靈般閃爍、躲避的恐懼之光。

    “別，別過來，別……”楊仙菊驚恐地對打撈她的人員喊著，凍得上下牙齒嗑得乒乓作響，“別，別過來……”

    “媽，快上來吧，水裏冷啊！”蔡碧倩抱著楊仙菊的一件棕黃色大衣，立在岸邊哭叫著。

    “我們不是要抓你，我們是來救你的，別怕別怕。”後面的打撈人員高喊著，卻引起楊仙菊更大的恐慌，她身子猛地往下一沉，突然消失在水面，引起岸邊圍觀人群發出陣陣尖叫。

    蔡和群一邊飛奔起來，一邊解下領帶，脫了外套，隨手丟在地上，呂緋雪彎腰去撿，猛然看到水裏掙扎著的楊仙菊，捂住眼睛尖叫起來：“快救救她——”

    賀桃芳從病房裏抱著楊仙菊喜歡的那件淡紫色繡花唐裝夾襖，拿著一束鬱金香，擠進圍觀人群，粗跟鞋踩在滿是砂礫的塘埂，發出咯咯的聲音，腳下的波瀾驚動了水裏的仙菊：“桃芳，桃芳，救我，救我！”

    賀桃芳急步來到水邊，蹲在楊仙菊浮動的前邊：“仙女姐姐，別怕，快上來，我陪你一起練武，誰也不能傷害我們！”賀桃芳沒有下水去挽救楊仙菊的舉動，就那樣蹲在水邊，舉著鬱金香花束，靜靜地等著，抱著一件淺紫色唐裝棉襖，像一朵水蓮花般優雅而淡定。

    “快來，快來，我給你梳頭、戴花，我們一起跳舞！”賀桃芳對著在水塘裡撲騰的楊仙菊叫喊著，裝著非常愉快的樣子，“快來啊，花都在等著我們吶。”

    奇蹟出現了，楊仙菊向賀桃芳游來，慢慢地，一點點地接近賀桃芳。

    “來啊，來啊！”賀桃芳像一朵會飛的花，不斷後退著，引著仙菊不停向她面前游來。

    “過來，這花就是你的。”賀桃芳充滿孩子氣地對楊仙菊叫嚷著，拍拍抱在胸前的衣服，“美美衣服，你喜歡的。”

    楊仙菊最終來到岸邊，將手伸向她：“救我……”精皮力竭地倒在岸邊的淺水灣裏。

    賀桃芳緊緊握住楊仙菊的手，上前幾步，將手中的唐裝薄襖覆蓋住她凍得發紫的身上。

    所有腳步，立即向賀桃芳這邊涌來。蔡碧倩停止了哭泣，急步向她倆奔來；蔡和群抽回剛下淺水灣的腿，急步朝她們走來，他一把抱起渾身泥水的楊仙菊，一邊大喊著：“醫生，醫生！”

    “來了，來了！”幾個護士推著四輪手術床，早就等候在岸邊。

    蔡和群抱著楊仙菊，迎著護士推著的手術床，將凍得氣息奄奄的楊仙菊放進厚厚的白色棉被裏。

    眾人蜂涌地跟著推床涌進醫院，唯獨賀桃芳還靜靜地蹲在水邊，直到曉池過來拉起她：“媽，他們都走了。”

    “哦，我們也走吧。”賀桃芳嚇得出竅的魂魄，這纔回歸身軀似的。楊仙菊居然是蔡和群的老婆！讓呂緋雪取消約定的人，又居然是蔡和群！她賀桃芳居然一直穿梭於這複雜的人際矛盾、利益糾結與這股勢力間，卻毫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