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放心好了！我都感覺我媽思維正常得很，人也長好了許多！不說了，我舅舅來看我媽了，掛了！”蔡碧倩掛了電話，蔡和群盯著擱在掌心裏的手機，一種異樣的感覺涌上心頭：“賀阿姨？哪個賀阿姨？”猛地搖搖頭，似乎要趕跑潛意識裏的某個念頭，不可能是她，絕不可能是她！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情！是自己走火入魔了！他想著，唇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失意而悲愴。但只是瞬念之間，他便立即投入到工程中，變成生龍活虎，珠輜必較的商人。

    賀桃芳照顧楊仙菊躺在床上休息，坐在床沿將楊仙菊脫下來的衣服一一疊好，放在床邊的椅子上，起身拍拍楊仙菊的肩頭：“我得回家了，你做個好夢，明天上午九點我就過來陪你過早！”

    賀桃芳正欲出去，病房的門卻被蔡碧倩推開，她挽著一箇中年男人的胳膊，喜滋滋道：“媽，我舅舅來看你來了！”

    “姐！”楊俊峰走向床邊。

    沒想到楊仙菊像突然遭遇寒流般渾身瑟瑟抖動著，胳膊肘撐著床麵，往床頭退縮，盯著楊俊峰的瞳孔擴散著幽幽的悲切與恐懼，她的嘴不停蠕動著：“別，別，別過來，別,別！”

    楊仙菊對楊俊峰強烈的抗拒態度，顯然令蔡碧倩措手不及，她依舊對楊仙菊道：“媽，他是舅舅啊，你想起來了嗎？”

    “姐，是我，是我啊！”楊俊峰訕笑著，“看你這病得的，連自己人的親弟弟都認不得！”

    “別過來，別,別……”楊仙菊猛地一掀被子，像哀鳴無助的小鳥般，雙手在胸口張牙舞爪地揮舞著，目光驚恐四轉，看到正在倒茶的賀桃芳，赤腳下床，猛地撲到賀桃芳身後，一把摟緊她：“救我，救我！他要殺我，求求你救我！”

    楊仙菊的反應更是讓賀桃芳措手不及，她立即返身摟緊楊仙菊，哄勸著她：“放心，沒事，我會保護你的！”然後對楊峻鋒笑笑，“可能是你們姐弟很久沒見面的原因吧？你姐居然不認得你了！”

    “是，我這段時間忙。”楊俊峰尷尬地搓著雙手。

    “滾，滾!”楊仙菊躲在賀桃芳身後，從賀桃芳的肩頭抖抖索索地探出頭來，“滾，滾！”

    “楊先生，雖然她是你姐，但我是第一次看到她反應如此激烈，所以，我想您還是順從她的意思，先避開一下吧？她是病人，受不得刺激。”賀桃芳護著楊仙菊，“我們得讓她的情緒穩定下來，否則這段時間的所有治療與陪護，都會前功盡棄。”

    “好好好，我走，我走！”楊俊峰訕笑著，拉著蔡碧倩走到門口，小聲嘀咕著什麼。

    賀桃芳趁機關上門，重新哄勸著楊仙菊**，替她掖著被子，楊仙菊卻隔被抱著賀桃芳的腰，將臉伏在賀桃芳的腹部抽泣著：“趕他走，快趕他走，他要害我、害我！”

    “他走了，走了！別怕！別怕！”賀桃芳輕輕拍打著楊仙菊的後背心，讓她漸漸平息下來，安靜下來。不一會兒，吵嚷累了的楊仙菊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卻睡得極不安穩，不時嚷著“他要害我”的話，流露出極度的恐懼。

    賀桃芳像懷抱著一個熟睡的嬰兒，騰出一隻手放平枕頭，楊仙菊卻立即醒來，敏銳地抓緊她：“別走！”

    “不走，我不走！”賀桃芳反覆輕拍著楊仙菊的後背心，待她再次睡沉了，緩緩將她的頭從自己的腹部移到枕頭上，替她蓋好被，擰暗房間燈光，拍拍自己麻木的四肢，才跳下床，背起包，準備回家。

    賀桃芳拉開門，卻聽見蔡碧倩與楊俊峰在走道上爭論著什麼，急忙走過去制止道：“小聲點，你媽剛好睡著了，還不是很安穩！”招招手，“小倩，我走了！”

    “好的，阿姨，你先回吧！”蔡碧倩與賀桃芳打著招呼，看著賀桃芳的身影消失在電梯一端了，纔對楊俊峰道：“舅，你別再賭了好不好？你每次來就是要錢，要錢，難怪我媽見了你像老鼠見了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