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和群實在不明白，為何他與賀桃芳的交集，怎麼總是這樣擦肩而過？就好比夫妻度蜜月的第一天，她卻遲遲不願實現生命大**。

    賀桃芳回到家，拿起拖把與刷子，拼命刷洗著衛生間、拖地板、洗地毯、窗戶——清洗，是她消除憤憤不平情緒的絕佳方式，她會在洗滌中淨化她內心的驅力、滋養著她情緒、清除不夠高大上的日程，平息瞎想胡鬧亂折騰的心思，為正黴變的日子消毒，確認今天所發生的事，是真真切切的事實，她沒有跟自己編故事，她沒有做夢。

    毋庸置疑，周圍環境會對熱衷於繪畫的賀桃芳的觀念，帶來很大改善。無論她多麼沮喪，無論她的心情多麼不好，如果能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間，她還能獨擁安靜優雅的一角，讓窗外的微風吹拂著她的臉頰，一切用品流連在她的指縫間，她的心情就會變好不少。

    她與呂緋雪相逢、走進緋雪圓善樂助文化中心的快兩年的歷程，如同夢一樣的不真實，卻又真實得不是夢。

    現在，這個夢結束了，賀桃芳靜靜地在清洗屋子的地板及物品時，卻像在觀賞這個夢幻的分崩離析。

    到呂緋雪身邊協助她做慈善文化，曾是賀桃芳一個美麗的夢幻，它包含著希望和熱情，讓她充滿幹勁。可是再轉念一想，它的美麗只不過是巧妙的包裝，並沒有內在的美麗。所謂希望不過是誤導，熱情中摻雜著裝腔作勢，而幹勁一再洩氣。然而，她還是靜靜地觀賞著這段經歷，就算這是一段無用的海市蜃樓，也值得她悼念。更何況，這個夢幻的隕落，會滋養出她更真實，更健康，更美麗的夢——而且只包含少許的想象，讓她學會了面對現實：她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尋找到新的工作，確保她與曉池的生活、工作不受夢幻破滅後的影響。

    更何況，她現在的語言功能恢復得如此之好。

    室內的一切在賀桃芳的洗涮下，閃亮如新，賀桃芳灰暗的心情也盎然一新。她開啟電腦，在網上搜尋著銀海市近期的應聘啟事。在千百條應聘啟事中，賀桃芳挑選出了20條，在本子上記住了其地址與聯絡電話，其中有一則招聘啟事是一家醫院高價聘用護理工一名，任務是護理倍伴一個輕微精神病患者，工資高，待遇好，賀桃芳覺得這工作做起來應該不難，最關鍵的是她能在短期就可獲得物質上的保障，穩定她的凡胎之軀，擔保曉池的教育不受經濟影響，她才能拿起畫筆做神仙之夢。

    緊接著，賀桃芳開始一一打電話，透過初步溝通，擬定三家有把握被錄取的單位，她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應聘、面試。

    如果說命運是一艘船，那麼經過了種種波折之後的賀桃芳，已經能在劣勢之中，學會清理過往，理清頭緒，熟練地去尋找她命運之船停泊的碼頭。

    當朱曉池放學回到家裏，一頓豐盛的晚餐已擺在桌上等著她，她歡呼若雀地奔向桌邊：“媽媽，怎麼做了這麼多好吃的？你發獎金了嗎？”

    “嗯，豆漿也打好了，來，來！共同慶賀一下媽媽即將重新找到更好的工作。”賀桃芳從廚房裏捧出豆漿機，倒了滿滿兩大杯。

    “媽媽，乾媽不要你了嗎？”朱曉池放下筷子，帶著悲傷的口腔問道，“那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呢？”說著，眼淚就要流淌出來，“媽，我沒在學校惹禍，我挺乖的，教師都表揚我了。”

    “擦**的貓尿，管好你的學習，媽的工作不要你操心。只要你像現在這樣好好學習，媽媽覺得做任何事情，心裏都是甜的。”賀桃芳舉著豆漿杯，“來，祝賀一下，一家醫院明天讓我去做護理，一個月六千的工資，是圓善中心的兩倍多呢。”

    不知為何，賀桃芳強烈的感覺到，醫院護理精神病人的工作，非她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