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衣衫不整，哪像個村書記的樣子！”許丁山瞧著李書記的Ｔ恤衫衣領捲縮在一堆，一隻西褲腿挽到膝蓋處，一隻掛在鞋面上，便提示著他，“平平氣，整整衣衫，到時要拿出點威嚴。”

    “都是讓死魚給鬧的。”李書記慌忙整理衣領及褲腿。

    許丁山與李書記跨進鄉辦公大院，雜亂無章、橫七豎八歪斜在牆跟處、樹背上的村民們，都有所收斂地看著他們。在村人潛意識裏，都覺得現官不如現管，與村書記是低頭不見要抬頭見的，得罪了他是給自己找彆扭；而許丁山在危水威望高，更是得罪不起，否則引起公憤事情就鬧大了。

    “是哪個領你們來的？”村書記問道，眾人都怯怯地互相看著，沒有人敢作聲，“說啊，是哪個叫你們來的？你們都來這裏起鬨，怎麼又都啞了？”

    “是的，我們漁樵村是遭災了！可是危水全鄉兩萬民眾都遭了災，有幾個村像你們這樣胡鬧？”村書記聲色銳厲，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天災無情，鄉工作人員安排我們轉移，安排我們吃住；許所長帶警察幫我們搬東抬西，替我們看家護園；我們走時，他們熱情相送，我們回村時，他們警車開道，像有接有送、保護的怎麼都是你們這一群瘟神？”

    “真是站著說話不怕腰疼！你是村書記，就曉得為當官的人說話，要是你的魚塘被人投毒了，眼睜睜看著無數魚都死了，大半年的心血白流，後半年又沒指靠，看你還說這些話不？”魚塘主人之一的劉計生叫嚷起來，“胳膊襯朝外拐！”

    “真是官官相護，吃裏扒外！”村人叫囂著，“鄉工作人員安排專家檢驗的結果我們不服，我們就要求抓沉湖魚場的人，讓沉湖魚場賠錢。”

    相互之間僵持著，村書記無奈地看看許丁山。

    “大家冷靜一下，要說是官官相護，那為什麼我每次去漁樵村，不是鑽進村書記家不出來，而是將更多的時間與你們大眾聊天？洪災襲來時，我們怎麼不是先轉移村書記家的財務，而是先轉移漁樵村的老弱病殘？迎接大家回村時，我們為什麼不是先迎接村書記家，而是先將大家的行李搬上車、送到家門口？”許丁山如實道來，“要說鄉工作人員請人鑑定的結果你們表示懷疑，可事後你們不是找自己的關係，重新請人作過鑑定嗎？結果還是一樣的。沒有證據，憑空猜想是行不通的。天災讓我們遭受了損失；魚塘裡的魚突然死了許多，無形之中，又造成了損失；現在，大家都聚在這兒鬧事，放著田裏、地裏、塘裡的活兒不幹，這纔是最大的損失。”

    許丁山的話，一字一句落在大家心坎上，大家相視無言。

    “你們都回去吧，家裏該清理的去清理，家裏遭受了多大損失如實報上來，我們與鄉工作人員會給予合情合理合法的補助的。”許丁山道，“田地裏該補的種子都補上，這纔是生活之本、長遠之計！鬧來鬧去，搞得人荒地荒的，得不償失！”

    村人們踟躇了一陣，實在是找不到繼續鬧下去的理由，商議一陣後，陸續離開了鄉辦公大院。

    “許所長，鄉民們的滋眾來這兒，為你們的工作增加那麼多麻煩和難度，你真的不氣惱嗎？”鄉里一個工作人員突發奇想地問道，“我看你一直沒生氣。”

    “當時的場景，說一點不氣惱也是假話。但冷靜一想，我們民警乾的就是這樣細瑣的事情，不能從麻煩、難度上說事。因為大家站的角度不一樣，村民們每日在土地裏刨食、在湖裏討生活，對土地、對魚塘都有種特殊的感情，不到萬不得已，是不願意離開家的；他們對家，對魚塘愛之切，纔在會在失去理智的偏愛中，行為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