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女兒的仇視
想不通的事情,還是交給時間去處理,眼前她還是要努力聚中精力,完成呂緋雪交待的工作任務。賀桃芳來到辦公大廳右側的幽靜畫室,在畫布上構勒出《收穫》的整體佈局與輪廓底線。直到夜幕層層涌進窗戶,她才直起痠疼的腰身,想到曉池,才趕緊脫下外套,整理好畫筆,準備回家做晚餐。
當賀桃芳跨過圓善樂助中心大廳,聽著左側茶室裏傳來陣陣細微的摩擦聲,疑心有老鼠作怪,忙到門口察看,結果看到呂緋雪與蔡和群鄰近而坐,二人你餵我一口茶,我餵你一塊點心,甜蜜得如膝似漆,忙緋紅著臉輕手輕足逃離。
賀桃芳回到家,曉池已不耐煩地等在大門口:“快點,我都等了半天。”
賀桃芳忙掏出鑰匙開啟門,揮著手勢:“你的鑰匙呢?”
“班主任給沒收了!”曉池滿不在乎的口氣,“那老女人更年期,可神厲害了,我只不過是上課時拿鑰匙上的撓耳勺撓了下耳朵,他媽媽的就給我沒收了!”
“你是怎麼說話的?上課玩鑰匙,還這樣說老師,有沒有點教養?”賀桃芳氣憤難忍,舉起巴掌第一次朝曉池後腦勺打了一巴掌。
朱曉池憤怒地瞪圓眼睛,對賀桃芳怒吼著:“你竟然打我?你是天底下最狠毒的媽,你對我的點點滴滴我都記下了,我要報仇的,我長大了要還回去的,直到把你折磨死!”
曉池血紅著眼睛發自內心的狠毒話,如同晴天霹雷,帶著遠勝於一切災禍的殺傷力,電閃雷鳴地裹挾著賀桃芳的神經,她一下跌進沙發,透徹的寒冷席捲著滿地憂傷,向她席捲而來。她到底錯在哪兒?她到底哪兒出了問題,為什麼連她願意用她的整個世界去換取的小小生命,也對她發出如此殘忍的吼叫?
離婚戰爭剛剛結束,就迎來小人加害、層出不窮的是非纏身,女兒都不認同自己,自己一定是哪兒出了問題,否則不會遇到這麼多凶神惡煞。賀桃芳拉亮電燈,一邊思索,一邊準備晚餐。
離婚以來,賀桃芳一直不停地為母女的生存辛苦付出,害怕失去工作導致這座城裏沒有母女倆的生存空間;害怕無法擺脫餘重銘,害怕離異女人無法尋找到真愛,害怕市畫協的簽約作家被取消,害怕女兒在學校不守規矩被開除、流竄於五顏六色的大染缸——這種種焦慮使賀桃芳整天不是埋首於電腦前,就是佇立在畫布面前,鮮于與人溝通,除了保障女兒的日常學習與生活,彼此間也難得交流、溝通與協商,只要一接到老師的電話,賀桃芳就是本能的賠禮道歉,掏錢認罰,然後千叮嚀萬囑咐曉池要聽話再聽話,而這一切,在女兒心裏只不過是哆索,嘮叨,她打心眼裏沒有接受媽媽的意願,甚至在悄然中變成了仇恨,談何改變?
晚飯期間,班主任又來電話“告狀”,朱曉池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下意識地將身子偏離賀桃芳更遠一點的距離,似乎是逃避隨手而來的打責。
“曉池媽媽,我們讓曉池回到班級,確實是不願意讓你這顆可憐的母親心遭到打擊,但她好像什麼都不在乎,這次考試只得了20來分,倒數第一,她還嬉皮笑臉的無所謂,哪像個女孩子?就是男孩子,也沒她這麼厚的臉皮啊!別的同學考了六、七十分的,都傷心得抹淚,她上課還拿著鑰匙串嬉皮笑臉去逗弄旁邊的同學。再這樣下去,真沒有讀下去的必要,在學校只不過是浪費時間、金錢,還影響其他同學!”
賀桃芳掛了電話,立即回覆資訊道:我家曉池還是要老師費心,九年義務教育,我做媽的有義不容辭的擔負責任,學校與老師也有。至於學習上的事,我會盡快請人來幫她補課,儘快將學習成績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