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姐姐，我五分鐘就可趕到，不會遲到！”賀桃芳想辯解，火辣辣的喉頭卻吐不出一個字來。實際上，賀桃芳在中心附近租房的目的，就是爲了曉池讀書方便、自己上班便捷，她每天早晨都是提前半個小時到文化中心，燒水拖地，將辦公室的清潔做好大家纔來。今天稍晚一點了，就被抓了個現形，好在，她五分鐘就可趕到，也就是說可提前五分鐘到辦公室，還不至於遲到。

    但問題是，她口不知心，完全出不了聲音，只得任由呂緋雪劈里啪啦一陣數落：“沒有方圓不成規矩，你的困難，能照顧的我都照顧到了，你也要為我想想，不然我在其他員工面前說話直不起腰身，你明白嗎？爲了服眾，你必須要比別人做得更好。”

    “啊，啊。”賀桃芳只能發出應答之聲。掛了電話，對餘重銘一揮手，直奔他的車。上了車，餘重銘直踩油門，疾馳起來。賀桃芳見車馳過了圓善樂助中心的茬路口，知道餘重銘是要帶她去醫院，焦慮起來，心想眼前的人真不知死活，她今天不能遲到，不能讓呂緋雪在大家面前直不起腰身！於是便拼命拍打著車窗，並作勢要跳車，才使餘重銘沒有辦法地調轉車頭，直奔單位門口。

    賀桃芳提前五分鐘來到辦公室，呂緋雪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道：“沒遲到就好，你一定要注意這一點。好了，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賀桃芳來到呂緋雪辦公室，還沒站穩，呂緋雪就給她吩咐新的工作：“三件事情：上週我們中心全體人員走進老區助學的新聞見報了，反響不錯，要立即以老區人們的口吻寫篇心靈放鬆的散文，兩千五百字左右；第二，你做好的雜誌稿我昨天晚上稽覈了，還不錯，三天之內你要監督印刷廠印刷、裝訂成冊，因為三天後我要去參加外地慈善文化交流會，必須要帶上這期的雜誌；第三件事情，就是確定一下《大銀海》我專欄的選題，提前幾天將畫畫好，畢竟我改得大動手術去修改，也得耗個幾天時間，這幾件事情你都得在我出差之前落實好。”

    賀桃芳點點頭，在電腦麵坐一坐就是三個半小時，搞定了去老區助學散文；聯絡印刷廠的事情，她失語了，不能電話遙控，只好放棄午休，趕到現場，利用紙筆呈明事件的重要性與特殊性，印刷廠負責人保證如期完成，畢竟接到一單送上門的生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他們也不願意煮熟的鴨子卻飛了。

    最關鍵的，也是賀桃芳工作的重點，就是呂緋雪的雜誌專欄，代表圓善樂助中心，代表慈善界，代表呂緋雪水平，賀桃芳必須要站在全方位的角度，報上幾個策劃好的選題，讓呂緋雪選定一個主題，她才能根據主旨潑墨作畫。

    慈善進老區助學，不失為一個主題，取名《助學》應該還不錯；或是側重於千名畫家共同揮毫潑墨，繪就五穀豐登的願望也不錯，對，就以《願望》為題；慈善的教化，莫不是奔著家和萬事興，人丁興旺而去……對，《五穀豐登》《家和萬事興》《希望》都是不錯的主題，賀桃芳思慮著，泉涌的靈感將她暫時從恐懼不平的情緒中解脫出來。

    賀桃芳透過ＱＱ將自己的幾個創意都發給了呂緋雪，呂緋雪最後確定的主題是《收穫》，並說出自己這樣高明的二百種理由，批評桃芳說：“凡事要動動腦子，含蓄一點，低調一點，你提出的那幾個創意，都太膚淺、太直白了，沒有回味的意蘊。”

    《收穫》其實不都是在自己《五穀豐登》等創意上的綜合與提煉麼？並且也不見得比桃芳所取的畫名更高明。因為已到春末初夏，其實《收穫》的主題還不如《綻放》更貼切人們心意。不過，她是中心主任，桃芳知道自己應該遵從。

    桃芳搖搖頭，開始圍繞著《收穫》主題，佈置著在春季裡開得最旺的花、結得最盛的果，她的腦海裏，像佈滿絲瓜的藤，春天裏盛放的百花、結出的百果，飛翔的小鳥蜂蝶、爬行的蚱蜢、七星瓢蟲，水裏的魚蝦，都一廂情願的在她臆想的藤蔓之上生長或消逝，沒有自然界線，不愁人間煙火，坦然率真地生長……

    賀桃芳腦海裏的畫，眼看要成型，呂緋雪應酬完畢回來，看到桃芳還坐在電腦前，一幅要睡不睡的迷迷糊糊狀態，便不悅地道：“廣場下面的茶室、素食店要收攤了，你平時沒事做的時候，就去兩個店裏守守攤子、搬搬東西，大家都在幹，都在忙得團團轉，就你一個人無所事事的閒坐著，自己都要覺得不好意思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