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找蘇沐之前，言樓先去定了飛機票。

    其實擺脫現在的場景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離開。

    因為他既無法決心跟母親恩斷義絕，也無法再說服愛人跟兒子繼續忍受生命威脅。那就只能像懦夫一樣避開這一切。

    等放下電話的時候，言樓低著頭苦笑。

    原以為結婚對他們來說是幸福的終點，能夠一生陪伴在彼此身邊不離不棄。哪知婚後的艱難比婚禮之前還要糾結反覆。是不是他這樣的人就註定不配得到幸福呢？

    “珉……言樓？”

    在他陷入掙扎時聽到身側言林爽小心翼翼的喊他名字。

    “堂姐，有事嗎？”言樓收回臉上痛苦脆弱的表情浮上一絲笑容，僅一秒又恢復爲之前那個自信而內斂的總裁。

    言林爽看著他的目光浮起一絲同情，但是想到言家沒完沒了的鬥爭終究還是厭倦了：“我想求你幫我一件事。”

    言樓看她。

    就聽這位身材妖嬈一蘇傻白甜的堂姐掙扎許久，堅定認真的跟他說：“我想求你幫我出國，這次離開很長時間我都不會回來。”

    言樓怔了怔，點頭：“好。”

    難得母親的人想走，他求之不得。

    等兩人談完送言林爽出國的細節以後，言林爽跟他告別離開，但是走出去兩步以後猶豫的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言樓：“我這次走了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她的孺慕之情跟腦子裏進的水都被言夫人那一巴掌扇沒了。

    言樓點頭：“那你就在國外好好生活吧，如果需要言家出面，只要不太過分我都可以幫忙。”

    “不是這個。”言林爽笑了一下，眼光微動：“我是想說，萬一有天嬸嬸真的特別過分，你能念在母子情分上不要斷絕關係嗎？她只有你了。”

    她的離開，言夫人就是再蠢也能知道是背叛。

    言樓表情微微一怔，繼而變得十分難看：“能讓你說出這句話，就說明最近這件事裡，母親的行為還不算過分，所以，除了拿刀殺人她還做了什麼？”

    言樓語氣冷酷，如果今天她還能從言林爽的話裡聽出母親的溫情，那今天面對的這一切艱難纔是活該。

    言林爽神色掙扎，想到之前言樓脆弱的表情還是心軟了，何況，既然要離開這裏，她已經不討厭蘇沐了：“我只能提醒你，好好保護蘇沐，小心來自國外的人。”

    “她究竟想做什麼？”言樓握緊雙手。

    言林爽遲疑片刻，說出了那句這段時間嬸嬸反覆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蘇沐必須死。”

    ——

    言樓跟言林爽告別以後，很長時間都陷入渾身發冷的狀態。

    直到他回到病房看到愛人跟兒子的時候，甚至沒有留意到蘇沐通紅的眼睛。

    “爸爸。”唯一身體健康的樓樓看到他回來，小跑過去幫父親推著輪椅。

    “身體怎麼樣？”言樓握著到床邊握著愛人的手問。

    蘇沐反握住他冰涼的手微微一怔，因為此刻言樓的手依舊在輕微顫抖：“我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言樓笑。

    “那就好……”蘇沐低頭慶幸道。至少此刻，她只有言樓跟兒子。

    “抱歉。”言樓緊緊抓著她的手：“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不怪你。”蘇沐搖頭，言夫人發瘋這件事他們都預料不到：“不過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言樓疑惑，就聽愛人低頭道：“我想辭職，帶樓樓去旅行。”

    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言家的公司，面對自己的家人，面對現在環境裡的一切。

    很久以前，她把家人看的比一切都重要，可是哥哥的一席話，提醒著她，在這段感情跟婚姻裡，她早就把言樓放到了第一位，就算受到再大的威脅，她也從未動過離開這個男人的心思。

    言樓握著她的手笑：“可以啊，我們一起辭職，就當蜜月旅行吧，我連地方都訂好了，不過爲了保持神秘，我決定先不告訴你。”

    蘇沐茫然的抬頭看他，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言樓繼續勸她留下的準備。

    言樓笑著敲了一下她的額頭：“怎麼這麼呆？”

    “你不管言氏集團了？”蘇沐震驚的問。如同言樓是言氏集團的信仰，那言氏集團是言樓永遠割捨不下的地方，從加入這家公司以後，蘇沐纔看明白，言樓所有的不捨不是因為言夫人，而是這家公司跟裡面的人。

    “不管了。”言樓看著窗外的夜色道：“集團沒有我會照常執行，而我繼續呆在那裏會發瘋。我需要一段時間冷靜。”

    蘇沐點頭：“那好吧，我們一起走。”

    蘇沐的傷需要靜養一個月，但是對她來說，在這裏一天都待不下去，第二天就在醫生的反對下離了院甚至跟言樓去醫院辦理了離職手續。

    而對言氏集團的高層來說，這不亞於一個巨大的噩耗。

    前不久才為蘇沐舉辦了歡迎儀式，就連樓樓都成了公司的吉祥物一樣的存在，結果不到一個月居然連總裁都要辭職？

    而且這次還是真正的辭職，走了就不回來的那種。

    “總裁，我們不能沒有你啊……”經過人事部經理的一番宣傳，集團的高層齊齊聚集在總裁辦公室表留戀不捨。

    蘇沐看著這一幕心裏難受。

    而言樓則是早就看開了，一副經過大風大浪的模樣隨手一揮道：“你們是我一手帶上來的人，就像言氏集團是你們未來的人生一樣，我也有比言氏集團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們就讓我休息一下吧。”

    他真的太累了。

    “你走了我們怎麼辦？”新上任的秘書年紀很小，他甚至突然之間啜泣出聲。跟他一樣，在場的人一多半留在這裏就是因為言樓，只是大部分人不會像他一樣情緒外露。

    “誰管你們怎麼辦！”言樓笑：“喜歡就留下，不想呆就走，不過等我離開以後姚穎姚副總暫任執行總裁，等言雪茹言總留學回來，她會接任這個位置。”這是早就安排好的。

    言樓說完心裏也是一陣惆悵，只不過真的迎來這一天，好像也不難說出口。

    姚穎看他心意已決，伸手拍了拍秘書的肩膀安慰：“好了，雖然這麼好用的上司說沒就沒了，可老大又不是隱居去，你有他聯繫方式，以後職場生涯這麼長，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去請教，相信老大不會這麼冷酷無情！”

    眾人眼睛都是一亮。

    言樓一臉糾結的望著這群躍躍欲試的人恐嚇道：“我有必要考慮一下，在離開公司之前把你們都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