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樓。”言樓快急死了。

    樓樓纔不管父親說什麼，她通紅著眼眶，號碼剛撥出去也沒聽到通沒通就“哇”的一聲哭出來：“舅舅，你快來幫媽媽，有人欺負媽媽嗚哇！”

    言樓只覺得亂成一鍋粥。但是偏偏他對眼前的情況無能為力。

    蘇沐的體力很好，眼力也很好，只要不是特意練過，打架幾乎都能打贏，但是言夫人跟言夫人畢竟是兩個人，加上對她積怨已深恨得厲害，毫不留情不說，甚至越打越是瘋狂。

    最後蘇沐被言夫人拽著頭髮扯著的時候，言夫人登時猖狂的笑出了聲：“我讓你再囂張。”

    “你高興的太早了吧。”蘇沐忍著發疼的頭皮冷笑。

    兩人都是一愣，就看蘇沐抬手，吹出一聲尖銳的口哨。

    已經長大的薩摩耶跟小型的博美犬一邊狂叫一邊飛一樣跑過來。

    最後的結果是言夫人跟言夫人一路被狗追著離開言樓的別墅。

    “這不是……這不是雪團嗎？”言夫人多少年沒這麼痛苦過，一邊喘息一邊指著追到門口停下來的薩摩耶問。

    言夫人一看，可不是嗎？

    一想到蘇沐控制她家裏的狗咬人，登時氣的不行，上前兩步友善的望著那條雪白的薩摩耶：“雪團？”

    “汪汪汪！”雪團絲毫不領情，衝上前狂吼，言夫人被嚇得立刻退後兩步。

    “怎麼不認我們家的人啊。”言夫人不滿的說。

    言夫人一聽這話心裏反而有了數。

    這隻狗從領回家開始她就沒怎麼照顧過，一開始是王若苳在餵養，後來王若苳出了事，就隨便在家跑來跑去，餓了自己去廚房找點東西吃，沒人關心沒人養，最後餓的都瘦到皮包骨頭。

    還是言樓回家看到這狗模樣悽慘才親自餵養。

    後來這條狗也只跟言樓親，更別說蘇沐還是寵物訓練師，這種情況能認她簡直有鬼了。

    “算了，不管了，先回去。”言夫人的臉色陰鷙可怕，她抬手撫了撫髮髻：“今天先放過蘇沐，下次找她算賬。”

    “那我們的車呢？”言夫人吞吞吐吐的問。

    “不要了。”言夫人想到都鬧心，隨手揮了揮，示意她快點走。

    等言夫人跟言夫人離開以後，蘇沐伸手捂住被抓到的地方，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言樓好不容易把輪椅轉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別哭了，沐沐。”

    蘇沐轉頭撲到他懷裏，眼淚止也止不住：“我就是不理解，為什麼她能這樣？你哪裏對不起她，為什麼她能這麼欺負你？”

    言樓萬萬沒想到，蘇沐哭不是因為自己受了委屈，而是因為覺得他受了委屈，頓時心中百感交集：“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我已經習慣了。”他輕聲低語，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大概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他母親有多壞，蘇沐就有多好，好到讓他的心裏什麼都裝不下，只有發疼的窒息。

    “你不要聽她的話，明明我們纔是應該對對方負責的人，為什麼你要聽她的話，他欺負你還不夠嗎？”蘇沐流著淚說。

    言樓親吻她的髮梢，眼裏的掙扎跟痛苦都漸漸褪去，只剩下屬於他們兩個的堅定：“不會的沐沐，我不會任他擺佈，我有你，我有樓樓，我再也不是一個人，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什麼是自私。”

    “你這算什麼自私！”蘇沐瞪著他說：“如果你放下自己堅持的東西，只知道孝順那個老女人，這纔是自私，你明知道什麼是對，這就不算！”

    “我明白，我知道。”言樓忙不迭的點頭，心中一片空洞茫然。

    蘇沐安靜了一會兒，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她起身，收拾好凌亂的頭髮，站起來表情認真的望著言樓。

    迎著她的眼神，言樓心裏劃過不自覺地慌張與難過。

    “我一直以為，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一起走下去。”蘇沐勾起笑容，笑的非常涼薄。

    言樓下意識伸手握緊她的手，蘇沐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握。

    “可是今天我才發現，我明知道那個老女人是錯的，明知道她在壓榨你，奴役你，但是我依舊無法心安理得的罵她，指責她，也無法心安理得保護你，因為我始終不知道你的想法。”蘇沐紅著一雙眼睛看著他。

    “所以，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言樓。”蘇沐一字一字說：“你覺得你媽媽的所作所為，所言所指是否值得反駁，如果你心甘情願接受她的指責，覺得這就是孝道，覺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多餘的，那你告訴我。我自願放棄你。”

    言樓握著她的手腕倏然收緊。

    蘇沐彷彿完全沒有感覺一般，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沒有我這個破壞你們母子關係的兇手，你依舊能成為言家獨一無二的家主，你可以被你母親聽之任之，你們再也不用這樣痛苦，我也不會這樣痛苦……”

    蘇沐的聲音彷彿像在哭一樣。她明知道自己是對的，但是她不知道言樓會不會因此怪她對她母親動手，但是她好生氣，她又一點辦法都沒有，如果言樓心裏責怪她，她真的撐不下去。

    這些所有的感情堅持都會統統崩塌，而她像是一個笑話一樣插入他們母子中間，肆意妄為，自以為是，說不定這一對母子兩個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言樓倏然把她扯到懷裏，死死的抱著蘇沐：“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因為你是我唯一連命都沒有都想保護的人，請原諒過去的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這麼猶豫跟痛苦。”

    蘇沐的顫抖跟哭泣漸漸停了下來。

    “以後你不要跟她吵，以後我們這裏不要讓她進來了，從今天開始，我不負責她的任性，我只負責我們的生活，這樣好不好？”言樓真正說出這句話，才發現這句話並不難。

    這個承諾或許很小很簡單，可是這是他早該說明的。

    就像這個別墅從來都是他們兩個人的家，就算他再心疼母親，蘇沐也有義務拒絕自己不喜歡的人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