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追逃
高囚在逃,任誰被羽翎衛盯上,都要逃,即便他受無上宗的醍醐灌頂,一夕之間躍至一品先天,可夾帶著一個孩童,如何也不敢放開手腳,畢竟這孩童,比他要金貴萬分,就算他舍了性命不要,也必須帶這孩童入西州!
追捕他的,是羽翎衛中的高手,領頭的名叫鐵乘風,號稱百里追跡,聞風望氣,是江南一帶赫赫有名的人物,經他著手的案子,無一懸案,幾番交手,高囚也佔不了上風,只能是聞風而逃。
可不管高囚如何喬裝打扮,偏行小道,仍甩不掉那鐵乘風。
高囚揹着孩童,以輕身提縱的功法,遊走山林,心裏默道:“此處已近神農頂,離西州還有數日路程……”只要進了西州,便萬事大吉。
一口內息吐盡,又從那丹田氣海涌出新息,讓高囚在空中一個折躍,腳尖點在一顆冷杉枝頭,又騰身而起數丈,向着前方,起起伏伏,這般輕功,便是放在江湖上,也當是一流,縱躍之間,氣息流轉,不落地面,便也無跡可循。
也只有先天高手,氣息不斷,纔能有這般精妙的功法。
一口氣提縱二十里,高囚察覺背上的孩童醒來,便在一處山間坳地停住,放下了孩童。
“衙內,你餓了嗎?”高囚問著,從腰間繫掛的包裹裡,取了些糕點。
那孩童卻不要,只是出聲道:“高大哥,你要帶我去哪裏?我想家了,想阿爹阿孃,還有我阿姊……”這孩童雖然年幼,卻極為聰慧,男生女相,眉目間與甄瑤有六七分相似,自然是甄家二少爺,甄瑤的親弟,甄璟。
高囚雖已從那鐵乘風口中隻言片語得知甄家遭遇,卻未告知於甄璟,當下遮掩道:“衙內,我先帶你去瞧病,等病好了,你就能回家了。”
甄璟自幼聰明伶俐,可高囚侍奉甄家也有好幾年的時間了,平日也會給他帶些稀奇玩藝兒,未有抱恙的時候,便時常纏著高囚,讓他帶著自己去城外遊玩,今時今日,倒還真應了當初懇求,只是幼童無知,自然不能體會時局。聽高囚這麼一說,甄璟便也不再追問,接過了糕點,吃了幾口。
高囚也吃了些東西,抬手間,見手背處,已是瘦骨嶙峋,一根根烏黑纖細的血管,涇渭分明,如同蛛網,拉了拉袖口,遮住了這可怖景象。強渡先天,本就非尋常之道,他每運一口真氣內息,便如同強抽薪底,損傷自身。
甄璟受那舍利之功,清醒了片刻,便復又睡去,雖說近來時候他清醒的時候已漸多,但那百年舍利中所藏,一時半會兒,難以盡納,他這從未習武的孩童,承受不住這易筋鍛骨的造化,便常酣睡,每一次醒來,更是改天換地一般。
到今次醒來,高囚估摸,甄璟體內真元,已比那先天高手還要深厚幾分了。
歇息了片刻,高囚耳中忽聽一陣兵甲聲響,心下暗凜,來得好快!
“高囚,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一個男子聲音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套索。
那套索上倒掛一個鉤爪,破空之勢,尤為迅疾,高囚拔刀出鞘,撇開鉤爪,反手抄起甄璟,抱在背上,便要尋路逃逸。
“哪裏逃?!”從背風坳處躍來一人,揮舞手中丈長套索,卷以龍蛇,攔截住了高囚退路,這套索上有勾刺,若高囚敢退,那勾刺必要刮傷背上的甄璟,說不好還要傷及要害。
高囚單手握著朴刀,反纏刀勢,壓了一個板橋過身,把那套索勁道化去,刀刃卡住勾刺,將套索甩了回去,看向來人。
使套索的那人,一身錦衣,是羽翎衛制式官袍,四旬上下,高瘦身段,正是鐵乘風。
高囚斥道:“狗皮膏藥,恁得煩人。”
鐵乘風怒聲道:“倉皇鼠輩,抱頭流竄。”
高囚冷笑:“鐵乘風,若非我身系要事,定叫你亡於刀下。”
“呵,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敢與我一戰?”鐵乘風出言譏諷。
“不用激我,你我心知肚明,真要論斤較兩,勝負不過五五之數,想擒住我,你還辦不到……”高囚拄刀在地,“想來交待你辦事的人沒有說清楚,他要的,到底是什麼人。”
鐵乘風面色陰晴不定,道:“那我便把你們都殺了,把屍首帶回去。”
“你儘管試試……”高囚微笑道,“只是不知……金陵王的怒火,你可擔待得起?”
鐵乘風的臉色驀然一變,指著高囚:“你!”
“怎麼,被我說中了?”
鐵乘風一時有些猶豫,可還沒等高囚得意,忽聽一道忽遠忽近的聲音響起:“高捕頭不愧是江州第一神捕,玲瓏心思,縝密無漏,只是可惜啊,跟錯了人……”
聽到這聲音,頓時讓高囚臉色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