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四名連雲寨刀客也依次下了屋頂,那三個持刀漢子靠的是鉤索,而那被斷刀的漢子則是一個提縱,反身於璧柱上一個滋溜,手腳並動,彷彿是貼牆壁虎一般,身形下墜,也穩穩地落在地面,李老八瞧得驚喜,開口說道:“兄弟的‘壁虎遊牆功’這般精湛,莫非是有‘雲中金剛’之稱的連雲寨金二當家?”
那漢子抖落身子一個抱拳:“在下便是金換生,閣下可是沈先生所點十玲瓏之一的李贑,李八爺?”
“金二當家抬舉了,十玲瓏不過是行裡戲談,當不得真,不過金二當家在江州綠林遠負盛名,都說金二當家有古道俠義的心腸,我可是早有耳聞了。”李老八笑道。
白衣男子哼了一聲,顯是不屑:“裝模作樣,男盜女娼。”
李老八轉頭對白衣男子道:“還未請教楚公子大名。”
白衣男子冷眼一瞧,自有股睥睨氣態,但想是‘玲瓏商行’這名號還有些分量,便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楚懷流。”
那連雲寨金換生四人,與這楚懷流分站在李老八左右,橫眉冷目,仍是一副敵對之態,張簡與甄瑤倚在廊廳一側,瞧著院中情形,張簡低聲問道:“這又是哪一齣?”
甄瑤淡然道:“行走江湖,自是不宜輕結怨仇,綠林好漢,黑道白道,任誰也不敢說能隻手遮天,即便南嶺青鋒山莊,也不過是多了個敕造督建的名頭,真論起人多勢重,洞庭六百里水寨,難不成還會比青鋒山莊差到哪兒去?雖說青鋒山莊系出名門,但如今江湖之上的一流高手,就算再厲害,又能在對敵時抗衡幾人?楚狂人劍法再高,兵器再利,也不見他能有公孫帝尊那般一人挑天下的威能,李大哥從中調合,也是江湖上的規矩,兩邊劃下道,把事說清楚了,好讓江湖上的人知曉來龍去脈,若是不可化解,兩邊便算是結了仇,以後就算再殺得天昏地暗,也是各有天命。”
張簡撓了撓頭,心想行走江湖,竟還有這般多的規矩,實在費解。
甄瑤瞧了他一眼,輕啟櫻唇,說出八個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但說出這八個字後,甄瑤又倏忽想起慕容候說的那句‘人在朝堂,纔是身不由己’,不覺蹙眉,心中悵然,恍悟江湖朝堂,皆無逍遙可言。
而在院中,李老八左右看了看,先對那白衣楚懷流道:“楚公子,令家高門,敬仰已久,今日得見楚公子劍法武藝,大開眼界,沈先生亦對楚莊主讚譽欽佩,說論起天下劍道,莊主可列於三甲之中,公子得襲真傳,日後定是不可限量。”
“客氣了。”楚懷流左手舉連鞘名劍,右手附上抱拳,他身為世家子弟,禮數方面,卻是未有拖怠。
“不知楚公子是何緣故,與連雲寨結了樑子?”李老八出言問道。
楚懷流見一眾走鏢保會的人,包括這客店老闆都在場,開口說道:“我與連雲寨並無仇怨。”
“你小子打傷我們寨裡眾多兄弟,不是存心結仇?!”
“對啊,莫要以為你們青鋒山莊有朝廷庇佑就能爲所欲爲,告訴你,我們洞庭連寨的兄弟們可都是不要命的,管你什麼欽建爐匠,惹得兄弟們發怒,照樣打殺!”
那三個持刀漢子吵嚷了起來,李老八示意金換生制止,後者開了口:“先聽他把話說完。”
楚懷流多看了金換生一眼,也不再囉嗦,出聲說道:“前天時候,我途徑北邊臨陽縣,在那兒聽聞了一件令人髮指的惡行……那臨陽縣中,有一戶姓周人家,一家四口本是安樂美滿,但你們連雲寨的一個人,看上週家姑娘美貌,竟然害其父母幼弟,又將其擄走,我聽聞此事後,便去了你們連雲寨口,只可惜沒有叫我找到周姑娘所在,我想定是已被你們所害!”
“胡說八道!”金換生臉色鐵青:“我們從來就沒有見過什麼周姑娘,楚公子,說話也要有真憑實據,我們連雲寨雖然是乾的黑道買賣,但也講江湖道義,你說的那個周姑娘,可有人親眼見到被帶進連雲寨?”
楚懷流冷哼了一聲:“那臨陽縣的縣官陶興志一口咬定,就是你們連雲寨所為,還有周氏主顧東家作證,你們還想抵賴?”
甄瑤在旁,聽見這‘一家四口’遭人所害,不禁感同身受,咬牙切齒,盯著那幾個連雲寨的人:“這些惡賊,罪不容誅,天理難容!”
“說得好。”楚懷流回望了甄瑤一眼。
“你……”金換生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楚懷流,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院中眾人相顧,雖然有些疑惑,但楚懷流這一番言之鑿鑿,叫人不得不信,李老八皺眉道:“你們各執一詞,實難決斷是非,這般,臨陽縣離此處不過數裡遠近,你們與我且去那臨陽縣,同縣官陶興志,與周氏的東家當麵說一說,查清此事後,誰都不敢偏袒。”
“不必了,人我都帶過來了。”客店外忽有一個聲音傳來,便隨話音,一前一後,有兩個人從牆外被丟進了院中。
那三個持刀漢子聽到這聲音,有些意外,卻麵露驚喜:
“大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