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緝兇
“都當了十年警察嘍,還怕個死人。誒嘻~”同事好些年,一起辦過不少案子,見過不少屍體,牛剛還是第一次看到梁勳露出慌亂的表情,忍不住調笑道。
梁勳也是尷尬不已,這事要是傳出去,他一準會成為隊裡的笑柄,頓時尷尬地扯著嗓門叫到,“老子幾時怕過!開玩笑!”
“咦!臉都青嘍,還裝。”牛剛自然知道這個拼命三郎一樣的傢伙當警察以來就不曾怕過,只是看到他出糗的樣子就忍不住要調侃。
不過玩笑歸玩笑,迴歸到案件本身,梁勳剛纔的失態讓他產生了聯想,於是便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認識的?”
面對這個問題,梁勳遲疑了一下。看著那張臉,雖然他確實在夢中見過,但要說認識顯然不合適,只得搖搖頭答到,“不認識……”
牛剛看了他一眼,知道梁勳不是那種善於作偽的人,也就不再追問。他的目光迴歸死者身上,“西裝革履,死的那麼慘,怕是得罪人了。這是多大的仇哇?”
梁勳煩躁地揮了揮手,試圖把困擾他的夢魘甩開,“先弄吧,先弄吧。”
屍體很快就被搬上車,稍後還會被送到停屍房裡進行進一步解剖,以確認死者身上是否還有其他隱藏的線索。
就比如死者的死亡方式,現場可以初步判斷為窒息而死,但是會導致窒息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溺死、勒死、溢死或捂死。其中勒死和溢死都會在頸部留下勒痕,而溺死和捂死則不會留下明顯的痕跡。這個死者表面上看像是溺死,但也有可能是兇手用溼毛巾捂死的,畢竟江灘不是第一現場。要想做出準確的判斷,就只能透過解剖來獲取詳細的資訊。
梁勳幫忙把屍體抬上車之後正準備離開,牛剛卻神神秘秘地湊到他的車旁,“誒!今天你姐生日吧,一起吃飯?”
梁勳聞言拉下墨鏡,瞪了他一眼,“也是我生日,你怎麼不提啊?我先回了啊,回頭找你要報告。”
“那晚上我給你過生日,怎麼樣?”牛剛不死心地覥著臉又問了一句。
“不過!”梁勳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法醫。
牛剛的心思他怎麼會不懂,醉翁之意不在酒。問題是這傢伙的性格不對梁勳的味兒,他接受不了這樣一個見了領導就搖尾的人成為姐夫。沒點男子氣概,怎麼能保護得了梁茵。
不過,說起來梁茵也三十歲了,至今沒有談過男朋友,身為弟弟梁勳也時常暗自替她著急。明明是個美人胚子,怎麼就把自己奉獻給了主呢?
一邊煩心著姐姐的事,梁勳一邊打火、掛擋、踩離合。
而牛剛則還是沒有放棄,追著已經發動起來的警車問到,“給個機會不行?”
梁勳裝作沒聽見,油門一踩,跑了。
車子開出老遠,想起江灘上的那具屍體,梁勳的臉色還是有些發白。
那個夢為什麼會和這個案件如此一致?無論是死者的死亡方式還是長相,都在夢中忠實呈現。不禁讓人懷疑……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響起,螢幕顯示聯絡人為程隊長。於是他趕緊把車子減速靠邊,接起電話,“喂,程哥!我看完了,現在回去。我跟你說……”
“你先別回來,那個入室搶劫殺人的找著了,趕緊先拿人去!”電話那頭,程隊長打斷了他的話。
梁勳本打算把自己的夢向程隊長說一說的,結果突然被打斷,頓時有些愣神。
“聽見了沒有?”發現梁勳沒有答話,程隊長不得不提醒一句,“地址我定位發給你。”
梁勳回過神,趕緊答到,“行!我馬上去。”
不一會兒,警車來到定位座標顯示的佳明小區,梁勳把車停得遠遠的,生怕警車的出現會引起殺人兇手的警惕。然後他換上一身便裝,戴上棒球帽,這才小跑著向集合地點趕去。
佳明小區是一個老舊小區,房子至少有五十年以上的歷史,比梁勳的歲數還要大兩輪,現在已經開始拆遷,為城市的發展讓路。此時小區裡的房子已經拆掉一大半了,只剩下最後幾棟還孤零零地杵在那兒。
這會兒還沒搬走的,都是低收入的困難戶,或者想多爭取一點拆遷費的釘子戶。
根據程隊長髮過來的資料,前段時間發生在本市的入室搶劫殺人案嫌疑犯就是這個小區的住戶。嫌犯名叫萬慶,無業遊民,長期靠低保度日,卻又好賭,結果最終走上搶劫殺人這條不歸路。
梁勳來到位於拆遷廢墟邊上的一棟破爛不堪的樓房邊上時,一隊警察已經在樓下隱蔽處等著。他是中隊長,這次抓捕行動理應由他來指揮。
其中一名叫做阿峰的年輕警員等到他也來到隱蔽處,立刻小聲地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並順便徵求他的意見,“四樓405,鐵門,後面有防盜網出不去。砸門麼?”
梁勳聞言先觀察了一下週圍的情況。只見隔壁樓已經拆成了一堆廢墟,一臺挖掘機停在瓦礫堆上,司機在警察來到現場之後暫時離開了,正在遠處看熱鬧。小區裡安靜得有些過分,一點都不像拆遷現場應該有的樣子。只要嫌疑犯還有那麼一點點警惕性,這會兒應該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了。
然而從第一批警察來到樓下,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來分鐘了,樓上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顯然這個叫萬慶的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於是梁勳做出決定,“不用了,直接上,我來開門!”
他只留下兩個警員守在樓下,帶上其他人一起上樓。
這種老房子的樓梯間又窄又暗,最多隻能兩個人容納並行,梁勳走在一行人當中,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不一會兒,警察們輕手輕腳地來到了三樓轉角處。其他人還在往上走,梁勳卻停了下來,輕輕地喊了一聲“喂!”
眼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才指了指牆上掛著的一個破舊配電箱,上面用紅油漆歪歪扭扭地寫著“405”。他打了個手勢,示意手下的警員們到405門口兩側就位,然後一把拉下電閘。而他自己把外套夾克拉鍊拉好,蓋住裡頭的藍色警服襯衣,並且拉低棒球帽帽簷,戴上墨鏡,來到了405門前。
梁勳抬手敲了敲門,同時不停地東張西望,做出正在觀察樓道的樣子,鬼鬼祟祟的像個闖空門的小偷。敲了幾聲之後,他又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聲音,然後才從兜裡取出開鎖工具,蹲下來撬鎖。
一旁躲在房門貓眼死角的阿峰忍不住衝他豎起大拇指,並用口型無聲地說到,“你這戲真好!我給你打99分,多一分怕你驕傲。”
不一會兒,業務不怎麼熟練的梁勳還在費力地開鎖時,門卻自己開了,一個滿臉兇相的男人舉著把菜刀從屋裏衝了出來,準備砍人。梁勳後退一步,早已做好準備的阿峰等人立刻一擁而上,把萬慶的刀奪下,把人摁倒在地,戴上手銬。
眼見手下警員已經將嫌犯制服,梁勳這纔好整以暇地走進405,一腳邁過地上的萬慶,開始觀察屋裏的情況。
在他身後,其中一個警察問到,“萬慶,是你麼?”
持刀男子還在不死心地掙扎著,嘴裏惡狠狠地喊著,“我沒犯事兒,放開我!”
“得了,都拍著了,老實點,別動了……”
這個案子並不難破,萬慶就是個沒腦子的粗人,犯案的時候根本不懂得避開監控,警方一查錄影,很快就鎖定了目標。唯一比較費時間的也就是按圖索驥的過程,不過也不是什麼難事,頭尾也就只花了幾天時間。
萬慶的家很小,一室一廳,進門正對著就是一張小飯桌。飯桌上扔著吃完的泡麪盒,以及幾個東倒西歪的空啤酒瓶。客廳一角還擺著電腦桌和電腦,重新供電之後,電腦自動執行起來,顯然嫌犯剛纔正在玩電腦。
梁勳掃了一眼之後,繼續往裏屋走。
只見裏屋的床上擺著一些女人的衣服和小孩的毛絨玩具,都比較破舊。屋裏很亂,東西亂丟,梁勳一不小心就踢到一輛童車。童車的旁邊還掉著個鉛筆盒,他彎腰去撿時,卻突然聽見身後的廁所裡傳來異常的響動。
還有人!
他拔出配槍靠了過去,慢慢拉開廁所門把手,只見不到兩平方米的狹小空間裡,擠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大的是個女人,被尼龍繩綁著,嘴裏塞著一團烏漆嘛黑的不知道什麼玩意兒。女人害怕得直哆嗦,身上也髒得很,暴露出來的面板上則佈滿了淤痕,新的舊的都有。
在女人的旁邊,一個無法分辨性別的幼童嚇得把臉埋在她的懷裏。這個孩子的狀況比起女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同樣是滿身傷痕。
看著這一幕,梁勳頓時驚呆了。醒過神之後,趕忙把槍收了起來,同時對著門外大喊,“叫救護車!”
從裏屋裡散落的各種物品判斷,這一大一小應該是嫌疑犯萬慶的老婆孩子。都說虎毒不食子,這個禽*獸居然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打成這樣。
梁勳是越看越氣,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頓時怒火攻心地轉身衝向剛剛被扶起來的萬慶,一邊怒罵“人渣”,一邊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