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跑路
最偉大的……王?
若是以前,我一定不會聽阿薩辛的這些話,我會認為他在開玩笑,在逗我。
可是經歷了這麼多以後,乞丐,阿薩辛,三缺女,以及,眼,越來越多的事實證明,我可能不止我現在所知道的那樣。
我不止這二十來年平凡的經歷。
望鄉臺的天空曾經映見一個王朝,那是我的過去麼……
我是誰?
我忽然感覺很累很累,從來都沒有這麼累過,一瞬間像是蒼老的許許多多,世界好像也不像我原本所知道的那樣了,這個世界除了夜侍還有眼,還有那個深淵裏古老的王朝。
“這個時候可不能倒下啊,哥哥。”阿薩辛的聲音忽然響在耳邊,聽到他的聲音,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點點頭,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
我們一路奔跑,也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好像就只是單純的跑,我不知道要去哪兒,問了阿薩辛他也不知道我們要去哪兒。
總之要遠離,遠離那支軍隊,遠離夜侍。
我也曾問過阿薩辛,既然我們是那個……王的話,那麼為什麼我們又要懼怕那支深淵裏出來的軍隊呢?
阿薩辛的回答模模糊糊,隱隱約約,我只得知了似乎是由於分裂才導致了這樣。
可是那樣一個強大的王朝,又是如何的分裂的呢?
我覺得說到這個問題上,阿薩辛就變得有些古怪,有些不想說,於是我也便沒有問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像是逃離出了城市,漸漸的,周圍已經不見了高樓大廈,只是蔥鬱的樹木。
“我們跑到哪裏了?”我問。
“不知道,也許是跑到了山上。”
“還要跑更遠嗎?”
“是的,也許我們要跑的山的那頭的那頭。”
沉默無言,隨著我們的奔跑,太陽也逐漸落下了山頭,夜色漸漸出來了。
雖然我是經過訓練長途奔跑的,可是這麼跑下來,也確實是受不了了,於是我提議阿薩辛停一停,停下來休息。
阿薩辛本來是還想跑的,可是見我的腿已經沒法再邁開後,也只有無奈地說:“好吧,我們歇一歇。”
我們停了下來,阿薩辛找來了一些木頭生起了一堆火,這四周荒無人煙,沒有一點人跡,我們好像已經跑得夠深了,深山之中,偶爾傳來蟲鳴的聲音。
阿薩辛用木頭架起一個架子,又在下面堆好火引,火焰慢慢升了起來。
我蹲在火堆旁邊,和阿薩辛兩兩無言。
“你能不能給我講講……禁忌之地,那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存在?”我忽然開口,打破了這裏的寂靜。
阿薩辛沒有抬頭,他只是不斷地擺弄著火焰,半晌,他長長撥出一口氣,道:“那是個和外面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
“你可以把它看成另外一個世界,只是那裏沒有時間,所以禁忌之地裏麵沒有死,沒有老去,甚至一定程度上,它也沒有生。所以我們既不是人,也不是靈魂,可以說,我們處於人和靈魂的邊緣。”阿薩辛幽幽地說。
“我們都是永生的,我們來自禁忌之地,是禁忌之地孕育的生物,我們沒有人的生老病死,我們擁有最偉大的能力,因為禁忌之地本就是一個最偉大的能力。”
“禁忌之地的形成誰也不知道,我們沒有人知道禁忌之地是怎麼來的,也沒人知道它會不會有終點,可以說,禁忌之地是神秘的,對誰來說都是這樣。”
“可是有一天,一個新生命的形成改變了這一切,那個新生命或許一定程度上來說,他也可以就是禁忌之地,因為他能掌控禁忌之地的一切,他生來就能夠控制禁忌之地。”
“所以他建立了一個王朝,建立了現在的王朝。”
我不禁問道:“那人是誰?”
“夜帝。”阿薩辛輕聲答道,眼中忽然有了異樣的色彩,像是懷念,又像是妒忌,或者仇恨。
“你……和他……”我注意到了阿薩辛的神情,問道。
阿薩辛搖了搖頭,忽然站了起來,嗅了嗅鼻子,道:“餓了,我去找點吃的。”
我知道,他這是在逃避,夜帝究竟是誰呢?為何阿薩辛提到他會是這樣的一副神情?
太多的問題值得我去思考了,阿薩辛此時已經不見了身影,看來真的去找吃的去了,我靜靜地等待著,忽然,叢林深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慌亂的呼吸。
我警惕地看了過去,卻發現叢林深處,一個衣裳都已經被撕得破破碎碎的男生慌張地從叢林深處跑出,還不時地回頭,像是什麼追趕著他。
因為我的身前是有一團火的,所以他也第一時間看到了我,一看到我,他就驚慌地向我從來,一下撲倒我的懷裏,差點跌倒,我穩穩地接住他。
他抬起頭來,臉上滿是恐懼,像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救救我!救我,有鬼,有鬼在追我!”那人驚慌著開口。
我皺著眉頭,道:“鬼?兄弟這世界上沒有鬼的,你是不是看錯了?”
他嚥了咽口水,喘著粗氣:“真的,真的,我是外地的大學生,後面真的有鬼,有鬼在追我!我的同伴都被他們抓住了!”
我審視著他,看他這模樣也不像是在撒謊,而且他渾身都是傷,也不像是空穴來風。
我往叢林深處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於是把他穩住,又對他說:“你先冷靜冷靜,仔細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也許能夠幫助你,你看,你說的鬼也沒追上來。”
他不停地深呼吸著,大概五分鐘才緩過來,冷靜了下來,他坐在火堆前面,緩緩像我訴說了起來。
“我本來是外地的大學生,放假了約好和幾個同學去山裏玩的,我們最終定到了這裏,因為這深山老林的,我們想試一試荒野求生,本來第一天是沒事的,可是第二天晚上開始,怪事就接二連三的消失了,先是有女同學消失,然後我們全體人都去找她,結果找到她的時候,發現他和一堆人在一起。”
“那堆人我們見都沒見過,臉上沒有表情,看起來挺嚇人的,她就被那群人圍著,好像在說些什麼,神情挺慌張的,當時我們以為是遭到匪徒了,於是拿起棍子什麼的就往上衝。”
“結果過去的時候把我們徹底嚇到了,因為我們發現,那些人根本就沒有腿……不對,連身子都是虛幻的。我們雖然都是大學生,可看著這一下也明白了這是鬼啊,沒想到,那群人把我們全都抓了起來。”
“他們每天讓我們吃些奇怪的東西,那些蟲子什麼的,還是活的就讓我們吃下去……我又一次偷聽到他們說話,說是要把我們全部帶走,帶到……帶到陰間去。”
男生說著,又開始哆嗦了,看起來,他前些日子的確經歷了些慘絕人寰的事情。
“你們被抓幾天了?”我問。
“五天,已經五天了。”男生道。
我點點頭,大概已經猜到了些什麼,那群鬼給他們喂的,大概是蠱蟲,那些鬼給他們喂蠱蟲,為的就是要把他們弄得人模鬼樣的,那時候他們想做些害人的事情時,就可以矇混過陽間巡邏的陰差了。
看來這是件人命關天的事情,我又問男生:“你的同學們被關在哪裏?”
“不,不知道,我是乘著夜黑跑出來的,他們不知道……本來是,是有個鬼在追我的,可是不見了。”男生說著,又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剛纔跑來的叢林。
我嗯了一聲,又問他:“你叫什麼?”
“沈,沈復。”
我聽到這個名字猛地一驚,隨後警惕地問他:“你跟沈起是什麼關係?”
他怔了半晌,開口道:“我……我不認識什麼沈起啊。”
我這才鬆了口氣,看來是太緊張了都神經質了,聽到個沈字就以為是沈家的人。
“我叫李壞。”我伸出手來同他握了握,又道:“至於你同學的事情,我會幫你的,你放心,這才第五天,他們暫時還不會有什麼危險。”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群鬼給活人喂蠱蟲,至少是要喂夠七天一個小週期才能達到他們的目的的,這才第五天,所以不用太著急。
“你……你真的可以幫我嗎?”沈復有些遲疑,小心翼翼地問,又提醒道:“他們都是……鬼啊。”
我隨口道:“沒事,我正好是個道士。”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想我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是個道士,我也沒管他,就這麼靜靜地坐著,告訴了他天亮以後我會幫他救回他的同學的。
坐了一會,阿薩辛就回來了,他回來的實話,手上抓著兩隻灰兔子,那兔子已經死了,不過好像死前經歷過極大的痛苦一樣,單不說它們的神情,就說阿薩辛一身的血,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有兔子吃嘍。”阿薩辛一回來就開心地說道。
沈復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見一身都是血的阿薩辛,還以為是那些鬼來抓他來了,嚇得直叫。
阿薩辛不解地看著他,又看著我,顯然是不明白怎麼突然出現了個人。
我上去給阿薩辛一一解釋了後他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又去拍了拍沈復,說沒事的,這是和我一起的。
沈復這纔好了些,不過阿薩辛這個時候卻是皺著眉頭,看著他在我耳邊說:“誒誒誒,哥哥,我們現在可是在逃亡呢,你帶個人,不怕暴露嗎?要不然……我們把他做了。”
沈復剛平靜下來的心,又懸上去了:“逃亡?你們……你們是殺人犯?”
我無奈地看著阿薩辛,道:“你別這樣嚇人好不好?”又對沈復說:“你別聽他的,他瞎說的。”
“嘿嘿嘿。”阿薩辛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
雖然沈復聽我這麼說,可還是特別警惕,碰都不敢碰阿薩辛。
爲了緩解尷尬,我又對阿薩辛說:“你身上怎麼一身都是血啊?怎麼弄的?”
他撇了撇嘴,道:“抓兔子啊,抓住了他們一直蹦,我就直接給他們宰了,不過沒啥經驗,就弄成這樣了。”
“不過,我們總算是有吃的了嘛,今晚上,我們就吃烤全兔!”
阿薩辛將手裏的兔子舉起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