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逃跑
饒是宋華,也是被這突然的爆發鎮退,他拄著槍,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那不是我!我沒有殺她!”我仍然咆哮著,淚水不斷從我眼中流落,從我的臉頰再落下。
陳妍的身影不斷閃現在我的腦海之中,她的笑,她的哭,她的抬手,她的頓足,她的絕望,她的死亡……
“我說了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此刻我好像瘋了一般,心裏只是想著發泄,發泄,似乎是為被冤枉而不平,似乎又是為那天的無能為力而發泄。
我雙眼赤紅,喘著粗氣扭頭就要跑走。
宋華也緩了過來,眼神一冷,捏了一個禁身咒,我的身形瞬間頓住,他以游龍之勢,爾後向我飛刺而來!
“叮”
而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響聲,我的身形瞬間又恢復了動彈。
“你可還不能殺了他哦。”阿薩辛的聲音神奇地響起。
他出現了!他幫我擋住了宋華!
“你是誰?”宋華陰沉著臉,又飛快舞動著長槍,卻被阿薩辛手持那肉色長劍一一擋了回來,此時一槍一劍相遇,卻都奇異地散發出暗紅的聲音。
阿薩辛邪魅地笑著,不做回答,他的整個身體都是虛幻的,宛如一縷煙飄在空中同宋華作戰。
兩人交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響聲密密麻麻,好像千萬柄兵刃同時碰撞發出響聲。
“哐當”
忽然,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聲停住了,那柄肉色長槍跌落在地。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阿薩辛居然能夠打贏宋華。
沒想到阿薩辛的聲音忽然又響起來:“還不快走哦哥哥,我這只是殘念哦,僅僅能堅持一會,要是他用起法術來,可就不行咯。”
我這才明白,這宋華剛纔原來一直在憑藉身體的能力和阿薩辛作鬥爭,怪不得會落下風來。
我正待要跑,可是看見宋華那陰狠的臉,咬咬牙,我又回身去將掉落地上的肉色長槍一把撿起隨後瘋一般地逃離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門緩緩關閉,我看見宋華手上捏了起了法訣……
我跑的一路上,還是有人攔我的,畢竟我還是通緝犯的身份。
而我被攔住後,理由往往是“宋華讓我趕緊出一件很重要的任務!”
他們都知道我被壓進了會議室,可是更不知道我被壓進會議室後宋華與我說了什麼,可是見我既然平平安安地從會議室出來,而且還帶走了這把槍,自然都是相信的將我放走。
很快,我就逃離了總部的大門,一連捏起幾個訣,隱去自己的氣息,加快自己的速度……
幾乎是不要命的那種跑,跑出大門後我又一直跑了二十多分鐘,這才確定了自己的氣息完全遁去後,躲進了旁邊的一家奶茶店裏。
我仍然心有餘悸地,買了一杯奶茶坐著氣喘吁吁地喝著,旁邊的人看我的目光都不太對,因為我實在是太狼狽了,然後狼狽地跑進了奶茶店點了一杯奶茶,坐在這裏像是八輩子沒喝過奶茶似的。
不過我沒管這些人的地方,只是自己找了一個人少偏僻的地方坐下。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阿薩辛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怎樣樣哥哥,感覺如何?”阿薩辛問道。
我低著頭沒說話,怔怔地看著杯子裡的奶茶。
半晌,我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
阿薩辛聳了聳肩:“現在問這些有什麼用呢?”
我站起來抓住他的肩膀猛地搖晃:“我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
周圍的人都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不知道我從哪裏來的這麼大火氣。
店裏的工作人員還覺得我在罵小孩,過來勸架:“先生,您看您……”
“滾!”我一點也不客氣,此時腦子非常的亂,我狠狠地盯著阿薩辛,眼中佈滿血絲。
阿薩辛被我的反應呆了片刻,忽然笑起來,笑得很兇,似乎笑的肚子都疼起來。
我鬆開了他:“你,你笑什麼?”
他好不容易纔直起腰來,可是還是十分好笑的神色:“我笑你啊哥哥,經歷了這麼多事,你居然還以為你回到那個自以為的家,他們就會收留你似的。”
“你真的很搞笑誒,你現在就像一條沒人要的狗誒哥哥。”
我一下子像是失去了力氣,癱在座椅上,雙眼空洞。
半晌,我的聲音才沙啞地響起:“你是不是一直在設計我,從那天第一次我開啟盒子的時候,你是不是就開始設計起我了,帶我在總部被入侵的時候逃跑,又帶我莫名其妙地住進那個村子,讓我遇見陳妍,最後又看見那該死的怪物殺死了他。”
他坐了下來,安靜了片刻,半晌,說出了一個我最不願意聽到的回答:“是的。”
我看著他,已經不知道作何種表情了,我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了:“為什麼?”
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因為你是王,既然是王,就不能窩在狗窩!”
我聽了之後彷彿像是全身的力氣都失去了,無力地倒在桌上,將頭埋進手臂,然後開始低聲抽噎起來。
阿薩辛將手伸過來,握住我的手,輕聲道:“哥哥,被背叛了就是這樣的滋味啊,可是你是王,你不能就這樣倒下去,好好證明給他們看,你不是叛徒,拿回你的榮耀啊。”
我抬起頭,滿臉淚痕,幾乎已經沒有了力氣,道:“你要我怎麼辦?我還能怎麼回家?我已經沒有家了阿薩辛。”
阿薩辛看著我,他的眸子裡有說不清的色彩,他盯著我,輕聲道:“禁忌之地。”
“你還能靠禁忌之地回家。”
“什麼意思?”我愣了愣,問道。
“一切因為禁忌之地而起,自然也會因為禁忌之地結束,當禁忌之地開啟的時候,一切誤會疑團,就都會解開了。”
他站起來,在所有人奇異的目光中,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陽光瞬間映了進來,他就站在光影之中,面朝著陽光閉著眼睛輕輕吸氣。
深淵中。
兩座人面馬身的石像高大威嚴,身後,一扇斑斑的青銅門,那門好像很久已沒有再度開啟,上面爬滿青苔,這一片天地是沒有太陽的,最無私的太陽也不曾將半縷陽光投進這深淵裏。
一道倩影在門前徘徊,她的臉上帶著憂傷,又帶著焦灼,她徘徊在這門前,石像寂靜無言,這一片天地好像都只有她走動的聲音。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終於走到了門前,她握住門環,輕輕叩了三下。
“咚咚咚”
回聲在這片寂靜的天地盪開。
“轟轟轟”
像是迴應似的,石像轉動過來,那人馬模樣的石像像是活過來一般,一張兇惡的臉望著女孩。
“力神,我要回家。”她將右手搭在左肩,微微彎身行禮,繼而,她來到石像身旁,石像低頭俯視著她,只見她伸出芊芊玉手,在那石斧只上輕輕劃過,立刻便有一行血粒連珠一樣在斧刃之上流淌。
那人馬石像銅色的眼珠子在女孩的臉上看了很久,終於緩緩轉身,而大門也在這時,緩緩開啟。
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向着這深淵之門走去。
一個男人卻忽然從石像背後轉過身來。
“紅釐兒。”男人的聲音低低的,嗓音平平的。
女孩頓住腳步來,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男人,她的眼中滿是疑惑與驚詫,隨後,卻忽然被淚水模糊。
她顫抖著聲音,仍無法相信似的,聲音帶著哭調。
“傅……傅從哥哥。”
……
行走在大街上,此時百感交集,路上的行人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我抬著頭,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
“禁忌之地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啊?”我望著天空呢喃著,像是自言自語。
阿薩辛就行走在我的身側,他沒有說話,就這樣,我們一直在這人潮擁擠的大姐上行走,我迷茫,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去哪裏,所以漫無目的。
我們一直走一直走,突然聽到前面有吵鬧聲,可是我不大在意了,前面人群團成一個團,可我也不在意了,現在脫離了組織,我彷彿已是心如死灰了,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要去看看麼,哥哥?”阿薩辛開口問我。
我無力地搖頭:“不了,我想走走。”
於是我們從人群擦肩而過,人群中央隱隱傳來哭泣的聲音,若是以前,我一定要管一管這樣的閒事,可是現在,我什麼都不想管,什麼都不想想了。
一直走著走著,我才突然發現,阿薩辛竟然不在了,疑惑地回頭望去,卻發現他正站在人群之中,還轉頭來對我笑。
我無奈,只得倒轉過去,鑽進人群來到他的旁邊。
一進人群,卻發現一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男人跪在地上,腳下寫著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他的旁邊同樣跪著一個小男孩和小女孩,小男孩看起來沒什麼異常,只是這麼熱的天,卻用黑布將小女孩整個身體都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遮住臉龐。
我懶得去看腳下的文字,直接問阿薩辛:“這是什麼事情?”
阿薩辛指了指那個小女孩,道:“她病咯,這位大叔帶她看病家裏錢都用光了,於是就上街乞討籌款咯。”
我看了這男人一眼,他深深低著頭,滿臉都是疲憊,他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手上磨出了許多傷口。
周圍的人全都是看熱鬧的,可他面前乞討的碗裡卻仍然零零散散的只有幾塊錢。
“你女兒這是什麼病?”我問道,可是周圍特別嘈雜,那男人可能沒聽見我的話語,他深深低著頭,在人群中像是要保留僅剩下的尊嚴。
可是他的尊嚴都丟光了,哪裏還有尊嚴呢。
我嘆了一口氣,父母的愛總是很偉大的,於是搜遍全身,又搜遍阿薩辛的全身,將身上所有的錢湊了一湊,大概有七八百,我整理好放進了碗裡。
那男人本深深低著的頭此時頓了頓,然後抬了起來,似乎有一些麻木,隨機是驚訝,爾後纔是感激,他不停地彎腰:“謝謝,謝謝,謝謝好心人,謝謝……”
我又問:“你女兒什麼病?”
“唔……”他欲言又止,手舞著可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奇怪,就上前將深深埋著頭的小女孩頭上的黑布挑開了一些,這一看我才驚了一驚,原本只以為是什麼普通的疾病,卻不想這根本不是病!
小女孩蒼白的臉上遍佈著黑絲,像是蛛網一般盤踞在小女孩的臉上,又好像是誰在她的臉上用黑筆畫出細線。
我震驚著,這可不是什麼病,這從小沾染鬼氣的原因,她從小被鬼氣入侵,身體也環繞著鬼氣,所以纔會有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奇怪面向,若是猜得不錯,她全身都應該是這種黑色的絲線。
男人的嘆息這才響起:“我女兒也不知道怎麼了,小的時候還好好的,這去年突然身上就開始長出這些東西,找醫生看醫生也看不出什麼,只是說著沒事,這怎麼可能沒事嘛,娃娃都搞成這樣了。”
這的確不可能沒事,看小女孩這樣子,應該是身體裡鬼氣已經太多了,已經快要爆發出來了,這黑線就是前兆,她的鬼氣太重,此時和鬼的氣息已經相差不多了,且不說體弱多病易疾,就是她這種氣息,被鬼差遇見了也會當做孤魂野鬼抓去陰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