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大龍王
夜晚的沙漠,陣陣寒風襲來,風勢不大,卻能將人的眼淚刮成冰凌。那些夜空上的無數繁星,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多少暖意,他們只能緊緊地將獸衣裹緊,免得被凍成冰雕。
也不是月奴大方,駝隊是公主的,現在只是借給他們禦寒罷了。在晚上行走,就必須要有強壯的男人,一前一後舉起火把,照亮整個駝隊,駱駝才能看清前進的方向。
夜晚行走,乃是沙漠旅途的大忌,可月奴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死亡之海的擴張,大到她迷失了方向,只能藉助夜空上的星位,摸索著前行。
冷一點怕什麼?連她都能走,兩個大男人為什麼不可以走?只要走習慣了,熟悉了沙漠的寒冷,可以活的更久。對於西域人來說,這是一種本能,可對武文和姜生來說,那就是一種痛徹心扉的折磨。
他們習慣了白天走路,一到晚上,連武文都不敢走路。幸虧有一支駝隊,還有個年紀尚輕的小姑娘。人家少女都能走,再難受也要挺住。就如世人說的那樣,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兩人一前一後,帶著駝隊前行。月奴走在駝隊中央,不時地替二人指引方向,避過了許多危險。其中還遇到過沙漩渦、流沙、沙塵暴、沙龍捲等災害,都被月奴避過。
走了三夜,總算露出枯草的痕跡,說明這條路走對了,已經離開了死亡之海的範圍。可月奴臉上並沒有出現喜悅的面容,小臉愁的像個苦瓜。
月奴很善良,並不將自己心裏擔憂的事情說出來。這兩個中原人很和善,特別是那個叫姜生的,雖然說話有點粗魯,但是比他說話粗魯的人,月奴看的多了,至少姜生會說許多自己沒聽過的笑話,來活躍團隊的氣氛。
到了沙漠邊緣,這些沙漠災害還在蔓延,沒有一刻停止的跡象。月奴不敢深想,如果沙龍捲侵入了自己的家鄉,再高大的廟塔,也會被湮滅。
近鄉情怯,越到家鄉,越感到那些流沙,在向自己的家園闖去。難道是自己帶領風沙而來的嗎?月奴不時地在心中祈禱著,希望高高在上的佛祖們,不要放棄她這個迷途的小羔羊,不要將災難帶回家。
對於鄯善國來說,這裏的人都信佛,佛教乃是國教。一國五千戶,僧侶就有四千人,信佛的人比任何國家都要多。從出生的那一刻,就灌輸著一種思想,人生來就是痛苦的,只有不斷的懺悔,努力地恕罪,才能得到長生天的保佑。
這一夜,月奴讓駝隊就地休整,兩個時辰以後,再次出發。天快要亮了,月奴都沒有讓駝隊停下。用她的話來說,現在不能停,延著茂盛的枯草,一口氣衝出沙漠。
已經到了沙漠邊緣,最困難的不是自然災難,面對他們的,只能是馬匪。
最近西域很亂,兩個大國開戰,西域眾多小國都不敢參與。這並不能影響各國商隊,許多商人都在大發戰爭財,行走的也更多。用腳趾頭想想就能猜到,商隊多起來了,馬匪就肯定會多。
整個駝隊只有三人,月奴手無縛雞之力,兩人武力再強,也不是那些成群結隊的馬匪對手。就算打的過,月奴也不想冒險,從這些枯草的跡象,她終於找到了回家的路。
只要一口氣走下去,在天黑之前,必定能回到公主的大帳。也只有到了那裏,馬匪纔不敢闖入,因為那裏有眾多的護衛。
在姜生一再追問下,月奴才告訴他們,公主叫善月,乃是鄯善國唯一的公主,也是一朵西域之花。善月的美貌,傳遍西域列國,研習過中原文化,智謀更是超群。
人人都想採摘這朵花,可善月的影響力,比國王善米還要強。她的身邊有一隊從小跟隨長大的樓蘭戰士,各個勇武過人。此次外出遊獵,連米蘭城、精絕城的仰慕善月的戰士都跟隨前來,還有哪個不長眼的馬匪敢去惹善月的不快。
對於這位公主的性格,二人都不敢苟同,這在中原根本不會有。誰家的公主,手中握著的軍隊,比皇帝的還要多?可這裏是西域,只要一個人的實力夠強,女人也可以領導軍隊。
既然被稱為西域之花,說明這朵花,肯定帶著刺。姜生心裏沒譜,自己的身份,會不會被那位公主看穿?月奴只是她的婢女,一個婢女就敢私放奴隸,帶著一支駝隊隨意外出,那麼那位公主掌握的權力,到底有多大呢?
武文更是告訴姜生,不要在西域這裏沾花惹草,善月公主他沒聽過,但是在西域歷史上,曾經出現過一位非常厲害精絕女王,打的吐蕃、月氏都不敢侵入樓蘭一寸土地。
樓蘭的國都,原本就在精絕,只是因為水源的問題,國都一再遷移。從精絕到米蘭,再從米蘭到伊循城,再到現在的鄯善國國都扜泥城。
如果絲綢之路不改道,這裏就是一處兵家必爭之地。鄯善國能存在這麼久,夾在幾個大國之間左右逢源,而不被滅去,豈能小覷?
大唐皇帝李世民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麼歷史上的大漢國,沒有一位君主吞併樓蘭呢?更離譜的是,從匈奴到突厥,突厥都分裂了,樓蘭還活的好好的,那麼多代草原可汗難道都眼瞎了嗎?
唐主不得其解,派出大量的密探,才得知一個問題關鍵所在。樓蘭之所以能夠存活,而是當地的地理環境所致。鄯善國人人都是戰士,不管男人還是女人,上馬就是騎兵,下馬就是牧民。
他們能尋找到合適的水源,並且懂得地理環境,能夠提前預測自然災害的降臨。在歷史上,樓蘭國也出現過一次斷流,西域許多國家都葬送在風沙之下,唯有樓蘭依然毅力在世人的面前。
倘若其他國家佔領這裏,不熟悉當地人文變化,那又如何治理呢?懂得這些知識的,只有樓蘭最古老的那些家族,他們不可能將這些知識,告訴給任何外人知道。
就因為不瞭解,寧願讓絲綢之路改道,也不願意與鄯善國打交道,更別提要吞併這個國家。國家的名字雖然變了,但是鄯善國的子民,都以樓蘭人自居,特別是最上層的貴族,對這一點認知最深。
後人曾經有詩云:“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可是那位詩人不知道,在他那個時代,樓蘭早已消失在世人的面前,後代君主還是沒有人對樓蘭用兵。
對於後人怎麼想,武文和姜生並不知道,他們只想活著離開這裏。
面前出現了大片的青草地,在凜冬來臨之期,許多小草並沒有枯萎。特別是那些新冒出的嫩芽,在烈日下,茁壯成長。不用月奴解釋,武文和姜生都能看出來,綠洲出現了,附近肯定有一片很大的水源。
看到這一切,月奴並開心不起來,回頭看向來時的路上。那些風沙還在蔓延,白天還看不出,一到夜晚,順著風勢刮來,那些新冒出的小草,也會很快枯萎。
駝隊又走了幾個時辰,臨近傍晚,大片的胡楊林出現。胡楊是西域特有的一種植物,樹齡可達兩百年,樹幹通直,耐乾旱,最大的樹幹有辦丈寬,最高可達五丈之高。
這片胡楊林很茂密,在其深處,絕對有一處流域。駝隊還沒有走近,遠處的號子聲傳來,一定是站在樹頂上放哨的衛兵發現了他們。
沒過多久,一隊騎兵出現。姜生抽出了彎刀,被月奴按下,說道:“不要驚慌,來的是我家月晟哥哥,他是公主的護衛長。你們不要開口說話,讓我來說,我知道你們不想成為奴隸,希望哥哥能饒你們一回吧。”
武文按住姜生的手,低聲說道:“不要衝動,騎兵有幾十人,從模樣上看去,必定經受過嚴格的訓練。在別人的地盤,就要放低調點,儘量不惹人懷疑,纔有逃出去的機會。”
姜生點了點頭,他也能看出來,憑自己二人,想要從那麼多騎兵手裏逃走,無異於痴人說夢。現在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不要給月奴添亂就好了。
騎兵很快到來,將駝隊團團圍住,走到近前,才發現是月奴。
月晟苦笑地說道:“月奴妹妹,你的膽子太大了,竟敢私放奴隸,這次連我都保不住你了。”
月奴甜甜一笑,說道:“那些人很可憐,也沒有犯什麼大錯,放了就放了,快點帶我去見公主,我有要事向公主稟告。這兩人是我在半路撿來,沒有他們的幫忙,我可能就回不來了。他們是中原人,只是路過,明天就讓他們離開。”
月晟搖頭說道:“妹妹啊,你可能還不知道,你私自放走的奴隸,其中有茲勻的人。他是個商人,在西域做著奴隸生意,他的人跑了,豈能幹休?現在叫來了羅西城主,正在與公主交涉。要麼賠錢,要麼賠人,打死都不會走。”
“公主也很惱火,正在派人到處尋你。至於你帶來的兩人,按照規矩,只能進入奴隸圈。大唐正在與突厥開戰,羅西城主也在這裏,公主也要顧忌貴族的面子,不管是突厥人,還是中原人,進入鄯善國腹地,只能成為奴隸。”
三人聽的很明白,鄯善國不敢得罪那兩大國,但是又要顧忌貴族的面子,只能將二人打成奴隸,等著以後帶著贖金,來贖人。這是西域慣用的手法,只要沒有透過正當的途徑到來,都會這麼辦。
這一點,月奴前幾天也跟二人說過,二人也沒有多想。
月奴奇怪地問道:“羅西城主那麼忙,怎麼可能爲了我的事,願意替一個商人說話?我是什麼人,城主大人應該知道,不就放走幾個奴隸嘛,也太小題大做了。”
月晟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與國王商談不出來結果,特意來找公主拿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