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七章 一劑猛藥(上)
世上有這樣一種人,性格沉穩到讓人由衷的敬佩,他的一席話,往往都能當成真理來看待。
姜豪就是這樣的人,三言兩語就道出了三方隱藏的矛盾,有些因果需要完結,有些矛盾絕不能拖延。這個人對自身要求太過苛刻,幾乎每句話都能說到血凡的心坎裡去。
血凡的佈局,還是在有限的範圍之內,他知道自己實力太弱,還不能激怒那些龐大的勢力。而姜豪完全不同,他認為三方同盟,就必須徹底解決一些矛盾,不然這個同盟只是以利益臨時結合起來的產物,很難長久持續下去。
姜豪言道:“既然要達成同盟協議,那麼在這個同盟內部,容不得無法調和的矛盾。矛盾可以有,但是絕不能一直延續下去,必須要儘早完結。解決矛盾的辦法,依然是聯姻,換了其他任何方式,只會含糊不清。”
“我並不擅長處理勢力之間的關係,爲了理清這個問題,我將邀請兩人輔助。”
楊冰巧皺眉道:“明明說好不讓旁人開口說話,你怎麼還要請其他人?”
姜豪言道:“那兩位只會跟我對話,為我謀劃一些事,決策權依然在我手。”
血凡問道:“大哥,你要邀請誰?”
姜豪言道:“自然是我們信任之人,這次談判需要保密,當然不能隨便邀請人。”
屈指一彈,兩幅投影出現。
一幅投影中,雲霧繚繞的山巔,一位眉角輕佻的少年嘴角浮現笑意,在他的周圍各種陣盤若隱若現,好似在推衍什麼陣法,此人正是久違的陸都。
一幅投影中,碧光豔瀲的湖面,朵朵蓮花漂浮在湖面、半空,最中央盤膝打坐著一位少女,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甚至還有點清冷孤傲的表情,此人正是子影。
當被人投影而出,兩人同時睜開眼睛。
陸都笑道:“四妹,我說對了吧,二哥只要活著,一切都有希望。你現在做的事情不是去見他,而是努力修煉,爭取一口氣領悟出聖人之境,到時候幫二哥透過學院的考覈。”
子影言道:“多謝三哥時時提醒,小妹知道怎麼做。看到二哥無恙,我的心也定了。二哥壽元減半,這個因果誰造成的,自該讓誰去負責。如果這個因果還沒完結,等我領悟出聖人之境,那就別怪我發瘋了。”
陸都認真地言道:“敢算計二哥的人,遲早都會被我算計。”
同時又對姜豪和血凡言道:“大哥、二哥,我在玄都殿修煉,小妹在碧遊宮修煉。我的權力很大,可以代表師尊玄都說話,整個玄都殿我說的算。小妹不懂變通,她現在是通天教主的徒弟,只能代表她個人,還無法代替整個碧遊宮說話。不過她聽我的,所以我叫她在家閉關潛修,免得去太陽系給你們搗亂。”
血凡笑道:“你們平安就好。”
姜豪言道:“少說廢話,二弟替我們拿個主意,三方同盟該怎麼維持?”
陸都言道:“我不知道哪三方同盟,但是沒關係,世上任何同盟關係,無非就那幾種維持辦法。”
“一,利益結合;二,情感紐帶;三,聯姻。”
“利益結合,將三方勢力有關的利益混雜在一起,只要持續幾十年時間,達到密不可分的程度,從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不敢輕易地反悔。”
“情感紐帶,三家互派弟子交流,在競爭中培養感情。我們當年在萬花界相遇,彼此都是對手,卻可以一見如故,並且結下生死兄弟,闖過無數的難關。我們可以,其他人也可以,當絕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的關係,任何一家也不敢反水,因為那對自家影響太大了。”
“聯姻,看似只是個體關係,卻可以影響深遠。只要聯姻的角色在勢力中佔據高位,有一定的影響力,這樣的同盟短時間內絕對牢不可破。”
“不知大哥選的是哪一種?”
姜豪言道:“第三種。”
陸都笑道:“哪三方勢力?哪個勢力佔據主導位?”
姜豪言道:“以二弟為代表的惡人谷、以我為代表的魔王殿、以楊冰巧、旋芒代表的聖女殿。其中二弟佔據主導位,他是這個同盟最核心人物。”
陸都笑的更歡了,言道:“爲了維持同盟關係,以聯姻為紐帶,確實是最合適的辦法,那麼現在你們談的結果是什麼?”
姜豪言道:“楊冰巧與兩大陣營的張棒聯姻,兩大陣營以憐公主為主,她聽薰鸞的;我與血思思聯姻。可我總覺得缺少了什麼,短時間內也想不出哪裏有漏洞?”
陸都笑道:“當然有漏洞,漏洞還非常大。”
“三方同盟,既然要以聯姻的方式進行,那麼不管多少人進行聯姻,做為主導人物的二哥,怎麼可能置身事外?所以二哥血凡也要進行聯姻。”
所有人愣住了,姜豪陣陣皺眉,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沒錯,陸都說的很對,三家聯姻,做為核心人物的血凡,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可想要給血凡安排婚事,總顯得有點古怪,因為血凡生命大限將至,也不可能與女修進行靈脩,他們不可能誕下子嗣,那麼達成這樣的聯姻,豈不是害了對方?
血凡苦笑道:“三弟啊,我的事情你還不清楚嗎?我現在活一天,是一天的日子,怎麼會進行這樣的聯姻?”
陸都鄭重地言道:“就因為二哥無法自身的隱患,所以這樣的聯姻,反而能顯出三方的誠意。”
“大哥、楊冰巧妹妹,請你們想一想。你們達成的聯姻,我不知道誠意有多大,彼此的感情有多少,但是有一點所有人都看的出來,你們的聯姻只是個人之間的私事。”
“三家勢力,你們聯姻只會出現一種形勢:魔王殿與惡人谷捆綁在一起;聖女殿與兩大陣營捆綁在一起。按照這個發展趨勢,以後聖女殿能影響到兩大陣營,很難影響到惡人谷、魔王殿。大哥那邊的情況比較嚴重了,魔王殿只能影響到惡人谷,對兩大陣營、聖女殿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樣一來,說什麼三方同盟,實則就是惡人谷單獨與兩家進行同盟,魔王殿與聖女殿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樣的同盟關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行,估計出不了幾年,爲了各自的利益,聖女殿與魔王殿就要大打一場。”
“聯姻只是勢力之間的紐帶,最根本的還是利益,感情再深,也要為跟隨自己的人負責。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由不得個人感情擋路。”
“我們可以隨便聯想一下,等大哥姜豪入主惡人谷,聖女殿的利益怎麼得到保證?根本保證不了,因為大哥肯定會力主惡人谷向魔王殿傾斜,大哥又對二哥影響很大,到時候二哥肯定不會當麵反對。”
“聖女殿的利益受損,就會在其他方面彌補回來,怎麼彌補?自然是在母星上加大對魔族的打壓,讓大哥去不了母星,參加不了學院的考覈。不管以前還是現在,母星依然以聖女殿為主導,如果聖女殿付出一定的代價,向學院承諾一些事情,完全可以阻攔魔族的優秀子弟參加考覈。”
“有了這個籌碼,就可以向惡人谷攤牌,到時候惡人谷夾在兩家之間,處理自身的矛盾就忙不過來了,哪還有心思兼顧其他事情?惡人谷充當和事佬,一邊想要發展,一邊又想那兩家不要開打。”
“你們捫心自問,如果形勢真的發展到那種情況,你們想不打都難,因為彼此利益受損太大。修真界就是這樣,既然我們談不攏,那就用拳頭說話。強者為尊,輸的一方低頭認輸,受贏的一方支配。可你們想過沒有,兩家不管輸贏,結果都要惡人谷買單。”
“你們的戰場是在惡人谷,爭奪的也是在惡人谷的利益,因為二哥血凡才是三家最核心的人物。無論勢力之間發生什麼樣的矛盾,他這個主角都無法置身事外。而且這個關係,只能延續一百多年,誰都無法保證我家二哥以後還能不能活著,連我都無法保證他能不能挺過壽元流逝的劫難。”
“這麼不靠譜的同盟,那還有什麼好談的?想要繼續談下去,就要繼續聯姻,把這個關係綁牢了,讓三家任何人都不敢反水。”
“綜上所述,我們要下一劑猛藥,這服藥出來,從上到下都不敢違背。哪怕是聖母大人、魔主大人、包括我家二哥等人,都不敢事後反水,甚至不敢侵害任何一家的利益。”
血凡、姜豪等人都沉默了,什麼樣的猛藥能達到那樣的效果?
楊冰巧揉了揉額頭,問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猛藥?思來想去,我都沒發現有這樣的猛藥。”
陸都笑道:“這劑猛藥會讓彼此有點尷尬,但只是暫時的,只要落實下去,三家達成共識,就會徹底捆綁在一起。”
“先不說這劑猛藥是什麼,你們首先要問問自己,達成同盟的決心有多大。”
血凡、姜豪、楊冰巧三人齊聲言道:“既然談判,當然是下定了決心,今天必須達成同盟關係。”
陸都拍了拍手,笑道:“好了,那我就說,這劑猛藥依然是聯姻。”
下面的一席話,說的所有人膛目結舌,三家許多大能都忍不住跳腳,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