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血凡，衝着薰鸞喝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全都露出焦急的神情。

    三重九五天劫，特別是心魔劫，一旦融入進某個人專屬的幻境中，就會出現一系列的變數。本是習青湄的心魔，薰鸞卻融入了進去，而這個幻境中，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卻出現了，自然會把這個幻境，帶向無法預料的方向。

    聽到血凡的暴喝，薰鸞也沉淪了，好似聽到血凡在訓斥她，嚇得她直接雙膝跪下，哭著道：“啟稟少主，這不是真實的，這是青湄的幻境的，她在渡心魔劫。”

    血凡氣惱道：“青湄的幻境，你就不應該擅自進入，不然會擾亂她的心境。”

    “不對，你剛纔在說什麼？你說青湄在渡劫？”

    薰鸞哭著言道：“是的，不僅僅是青湄妹妹，還有我和公主，我們三人都在同渡心魔劫。我知道少主出現，哪怕是在幻境中出現，青湄妹妹也不會捨得打破幻境。估計論到我和公主渡心魔劫的時候，少主也會出現，我們也不捨得破除幻境，這個心魔，我們沒能力破除。”

    聽到此話，血凡並沒有再發火，反而坐了下來，再次拿起魚竿。望向無垠之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下所有人都慌了，這個幻境太強大了，連薰鸞都沉淪了進去。三女明知道這是幻境，可幻境中出現了血凡，怎麼也捨不得打破這個幻境，全都沉淪了進去。

    而幻境中的血凡，一動不動，他不開口說話，兩女更是跪在地上不敢動，只懂得哭泣，其他事根本做不了。

    半柱香過去了，在所有人焦急中，坐在椅子上垂釣的血凡，卻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道：“按照時間推測，一個不屬於本時間的人，卻來到了這裏。按照空間推測，一個不屬於本空間的人，出現了。”

    “這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時空是假的，根本就不存在。”

    “今天早上，我從靈髓池中醒來，陪闔姐姐喝了一次酒，她問我傷勢怎麼樣，我說無礙，可以順利地參加曉月的冠冕儀式。然後又去了鴻靈湖，跟靈兒說了會話，在這段時間裏，我根本就不曾進入過創世遊戲。可我就是出現了，甚至靈魂無法感應到本體的存在，而我的本體並不處於沉睡狀態。”

    “再加上此時的情況，我本不喜釣魚，而我偏偏在釣魚。我沒有主動召喚青湄，青湄卻自己來了，她來了也就罷了，可鸞兒也來了。錯了，完全錯了，這個時空是假的，鸞兒根本就進入不了瑪法大陸，這是天道給我出的難題，來害我身邊的人，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到底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怨？”

    轉頭對薰鸞言道：“鸞兒，既然你們同在渡劫，那麼渡的肯定是九五天劫。你警告憐兒，不許融入到你們的心魔劫中，她的劫難，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幫不了。誰融入，誰必死。”

    “用修道界的知識解釋來說，這叫無中生有，乃是幻境中的一種奇妙用法。幻境都是虛構的，可幻境也是真實的，無中生有，就是把某一個幻境中的虛構情景，完全拉入現實中，也是心魔劫中的一種磨礪方式。”

    “每個人都有心魔，都說因心魔所引起的幻境世界是假的，可是大家忘記了一件事，心魔不是假的，心魔對映出的幻境世界，乃是一個人心裏最深層的幻想，都是心靈海中刻骨銘心之事。存在就是事實，你們的心魔劫，都要當成是真實世界，隨心所欲，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那才能讓靈魂昇華。”

    薰鸞和習青湄都愣住了，明明就是虛假的幻境，怎麼能看成是現實世界呢？她們不懂了。

    不但她們不懂，旁觀的人裡面，除了白矖，其他人都不懂了。

    血凡抬了抬手，兩女站起身，來到血凡的身邊。

    血凡言道：“不懂嗎？”

    兩女拼命地點了點頭。

    血凡嘆道：“你們確實很難理解，因為實力原因，我也沒經歷過，這些知識還是我跟幻睡老祖爭論出來的結果。他不相信我的理論，他說幻境是假，而我卻說幻境有時候也可以成真的。你們不理解，那麼我就說一些能讓你們理解的知識。”

    “鸞兒，你告訴我，這裏是哪裏？”

    薰鸞言道：“海邊。”

    血凡言道：“準確點，海邊的哪裏？”

    薰鸞傻眼了，她可沒來過這裏，更沒有進入過瑪法大陸，哪裏知道海邊的哪裏？

    習青湄在旁言道：“這裏是鳳凰樓北邊的碼頭，正對應著鳳凰殿，眼前是無垠之海，再過去幾百裡，就是幽靈船練級點。”

    血凡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們所在的位置，就是幫派碼頭。我一直在看無垠之海，你們猜我在看什麼？”

    兩女同時搖了搖頭，大家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你在看什麼，心裏在想什麼。

    血凡一字一句地言道：“我在看流動的海水，以及我是不是真的。”

    “無垠之海，沒有一隻野怪，身後的幫派城市，沒有一個玩家，甚至鳳凰殿上，居然感應不到曉月妹妹在默修。整個世界，只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然後你們就出現了，還來的那麼奇妙，根本就沒有從北城門口過來。”

    “能來到碼頭的，唯有從北城門過來，其他道路都被幫派防護罩阻攔。不管你是什麼實力，哪怕是鴻蒙期大能，也休想闖過幫派的防護罩，悄無聲息地過來。特別是幫派還有個規定，凡是鳳凰城所在的範圍，都不允許玩家飛行，免得打擾曉月妹妹的默修。”

    “這就罷了，可是鸞兒你呢？你和翎兒根本來不了瑪法大陸。新手保護規則，新人地圖有百年的保護期，區域地圖都沒有開通，而外界的傳送通道早已關閉，沒有任何一個NPC敢違反曉月制定的規定，擅自送人過來。能夠從瑪法大陸出去的，必須由指定的NPC，單獨開闢一條通道，或是從煉妖塔的試煉時空中走出去。”

    “也就是說，瑪法大陸的規則，在百年之內，只能走出去，外人根本進不來。”

    “可鸞兒真的出現了，周圍除了流動的海水，再也沒有其他生命，這是一個極度單純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只有三個生命，那就是鸞兒、青湄和我。”

    “我現在只有元嬰期境界，無法做到以力破法，去看清那些虛妄的東西。對我而言，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對你們而言，就是一個幻境世界。我能不能掙脫這個世界，無關緊要，可你們一旦掙脫不出來，絕對會沉淪死去，因為你們在渡劫。”

    “心魔劫我也經歷過，空有高深的道法理論，自己卻施展不出來，或許對別人來說，屬於紙上談兵的空論，一點實際作用都沒有。可對我來說，卻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一面。我以一個元嬰期的修道小輩，卻經常把許多鴻蒙期大能辯得啞口無言，這也是一種實力的體現。”

    “我想到一個非常好的辦法，很容易讓你們掙脫出來，你們猜猜是什麼辦法？”

    兩女同時搖頭，能想的辦法她們都想了，如果她們自己無法掙脫，難道別人就有辦法嗎？這完全超出了她們的理解範疇。

    血凡笑道：“我想明白了，既然我是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生命，只要我死了，那麼這個世界也就不存在了，你們就可以被規則之力，直接排斥出去，不是嗎？”

    兩女露出驚訝的表情，只聽血凡繼續言道：“對你們而言，這裏就是一個幻境世界，那麼就用解決幻境方式。”

    “一，以力破法；二，殺死幻境中的心魔；三，正視自己的心魔，以心靈之力驅除。”

    “如今看來，我辦不到以力破法，而你們也捨不得破除這個幻境。”

    “這個幻境中，除了你們，還有我，我就變成了你們最大的心魔，只要殺死了我，就可以掙脫出去。可你們都是我的侍女，同時也是我的女人，根本捨不得殺我，哪怕我現在只是一個虛構出來的人物。”

    “你們唯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正視自己的心魔，看清本心。青湄要去掉自卑心，變得堅強起來；鸞兒要捨去心軟的個性，要在心裏想那件事，那件我一直跟你提過的事情，就是告訴曉月、婆婆等人，你的真實身份。”

    “這些我本可以替你們做，可又覺得不妥，畢竟這是你們心裏的一道坎，自己跨不過去，永遠不會長大。我能幫你們一次，兩次，卻不可能幫一輩子。修道界的殘酷，不對自己殘忍一點，就根本走不了這條道路。”

    “廢話不多說了，你們只要記住，以後出現的任何幻境，幻境中只要有我，無需你們說，我就能分別出虛假和現實。而你們就要遵循本心，在幻境世界中隨心所欲，不必為任何事受到牽絆。”

    “或許你們還是不忍心殺我，那麼我會給出一炷香的時間，時間一到，我會自殺在你們面前，至少能幫你們渡過這一關。可是渡過了，無法看清本心，心魔就依然存在，還會出現另一個幻境，進入無限幻境的死迴圈當中。幻境中有我，我可以幫你們解釋一些因果，萬一我不在幻境裡呢？”

    “求人不如求己，儘快想吧，我可沒興趣在這個無聊的世界裏久留。”

    血凡不再看兩女，又回到遙望無垠之海的思考當中。

    兩女相視一眼，也沉默了下來，仔細想著血凡說的每句話。

    渡劫之地，所有人瞪大了眼珠子，也包括姬凡自己。

    幻境中的血凡，說出來的每句話，都是那麼高深莫測，可他明明就是一個元嬰期境界，自身實力纔到築基期的小傢伙，怎麼懂得那麼多知識？

    所有人都向胡曉月、雨翎、妖妖、玲玲看去，她們盯著幻境裡的血凡，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從目光透露出的情緒，分明含著深深的情念。

    雷罰始祖嘆道：“還是我熟悉的小弟，道論超群的血凡殿下，整個艾雲星系，純以論道來說，沒有一位能比的上他。他是我荒厄山一脈的領袖，鴻靈星的少主，艾雲星系的親王，雖然本身實力弱小，但是說出來的修道知識，卻能指點我們。”

    “自從他離開，家裏好似空蕩蕩的一般，再也回不到眾多道友與他論道的場景。跟小弟論道，經常能獲得眾多感悟，以前以為他說的那些知識都是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空論，可現在看來，至少在幻境一道上，比幻睡老祖還要高明，難怪那位道友每次在論道中都會吃癟，怕是被小弟辯得無從反駁吧。”

    “可我就是不明白，他怎麼對神獸家族也那麼瞭解？特別是他還知道兇獸禁地，這個我們可沒跟他提過。”

    望著幻境中的血凡，胡曉月深情地言道：“我跟大哥提過，自從幫派城市建成以後，煉妖塔裡的各個傳送通道，都曾經說過。大哥知道了以後，還專門查詢過一些資料，至於神獸家族的歷史，或許跟他的前世有關，因為大哥是帶著記憶穿越過來的。”

    多情公子言道：“不愧是傳說中血凡殿下，殺伐果斷，一生殺戮無數，你們看他的紅名，已經紅得發紫了，眼看著都快紫的發黑了，那得殺多少人啊。”

    所有人都眨了眨眼，遊戲裡殺NPC，不會紅名，能紅名的只能殺玩家。

    看著血凡頭頂上快要發紫的名字，天知道他殺了多少玩家，起碼不下幾萬吧。

    地主苦笑道：“血凡老大何止殺幾萬人，起碼也有幾十萬，你們不清楚我們那邊的情況，絕大多數人的死，都是無心之過。”

    地主、索羅斯、曼茶羅、舞月薇等人想起血凡的紅名。祖瑪大殿的群鬥、闖皇宮的殺伐、以及怪物攻城的意外。

    凡是血凡參與的戰鬥，都會留下殘毒區域，無數玩家不是死在怪物手上，就是被毒死，那些都會算到血凡的頭上，他的名字能不紅嘛。

    搞到後來，血凡也不去洗紅名了，因為洗得再多，都沒有紅的速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