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月的心亂了，雖然她依然在微笑，但是心裏亂成一鍋粥。

    因為枯葉透露出來的資訊量，實在太多了，多的她無法思考每個問題。最主要的是，枯葉一語道出，她即將展開的計劃，還言辭鑿鑿地說那個計劃不行。

    這個計劃，自己跟習青湄、姬凡討論了無數遍，也是唯一能夠救東方憐的辦法。現在被枯葉全盤否定，胡曉月還怎麼平靜的下去？

    只見枯葉隨手擺了擺，言道：“蓮婆婆，既然你選擇相信我，那麼從現在起來，哪怕我的決定顯得極端的荒誕、極度的離譜，你也要選擇沉默。我不需要你做什麼，你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沉默等待一個結果，順便做為第一個相信的我，這就行了。”

    蓮婆婆點頭道：“好，你不讓我沉默，我絕不再說任何一個字。”

    蓮婆婆直接閉上雙目，甚至不敢再看渡劫的東方憐，說等一個結果，她就真的開始等一個結果。

    枯葉愜意地喝了口小酒，單手敲著桌面，笑道：“我手上的這杯酒，就是洗塵酒，真心為洪荒傭兵團做事的人，基本上都能得到。而沒有忠誠度的人，一心只為洗塵酒而來的人，估計沒有一位能獲得洗塵酒吧。”

    “我枯葉派發的任務，都是按照每個人量身定做的，缺乏忠誠度的人，那是肯定無法完成的。在完成的人裡面，絕大部分都是普通成員，他們實力都不高。而那些實力強的人，幾年下來，能完成的人少之又少。特別是進入兇獸禁地的人，你們真的是來營救我家小凡的人？”

    “不是，你們而是想要在兇獸禁地，搜查洗塵酒的配方。所以我定下一計，一個算計你們所有的計策。執行之人，就是小凡自己。對，你們沒有聽錯，第一個被我算計的人，就是小凡。瞧瞧，我多會管家，爲了考驗成員們的忠誠度，我連自家團長都敢算計，你們又有誰沒被我算計到的呢？”

    胡曉月徹底傻了眼，圈套，這全是圈套，胡曉月知道枯葉的來歷，估計枯葉也知道自己與姬凡的關係。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要這樣算計呢？

    枯葉笑道：“現在你們可以隨便問我，我都會為你們解惑。但是我敢肯定，每個被解惑的人，會再次被我算計，並且明知道被算計，也會向蓮婆婆那般，對我施一禮，並且感謝我。”

    這樣引眾怒的話，讓許多忍耐很久的站出來了。

    只聽地主問道：“請問大姐頭，團長是怎麼被你算計的？我思索了很長時間，都無法解釋你會算計他。”

    枯葉笑道：“地主啊，第一個進入兇獸禁地的人，就是小凡。沒有他帶路，你們豈會全部入套？我算計小凡的計策很簡單，就是讓他去尋找仙靈草，而仙靈草，他所在的那個營地根本不會有，因為這個假訊息，也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可小凡本人不清楚啊，他太相信胖牛、法龍斯、索羅斯那幾個小子了，一個人沒什麼，可他們一起那麼說，小凡沒有理由不相信。”

    “所以小凡去的那個獸人營地，只會是通往兇獸禁地的入口，後路被無數修道者攔截，那裏是他唯一逃跑的機會。所以小凡進去了，然後你們也進去了，可小凡不知道你們是去營救他的，他見後面那麼多人追他，豈有不逃的道理？”

    地主氣極道：“你為什麼要這樣算計？我想知道原因。”

    枯葉笑道：“如果我說出來，你肯不肯對我施一禮，並且說一聲感謝我的話？”

    地主是真氣壞了，提前施了一禮，並言道：“感謝大姐頭，請大姐頭為我解惑。”

    枯葉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態度誠懇，但是本心不誠，不過我也懶得跟你計較了。”

    “我算計小凡，都是為他好，理由我隨便給出來三個。一，有個叫向上君的傢伙，曾經誹謗過小凡，小凡受了不白之冤，這口怨氣我自然要替他出。所以我假借向上君的名頭，傳出獸人營地有寶藏的訊息，那些沒有追進獸人禁地的人，自然心裏憋著悶火，這口惡氣必然也要發出來。那麼倒黴的人是誰？自然是向上君，哪怕他怎麼辯解，但是有幾千人、幾萬人都認定是他傳出的訊息，就算他有萬張嘴，也洗不清身上的髒水。”

    “二，當初灼氏家族的灼萍，也與向上君坑過小凡，所以她必然會進入獸人禁地，甚至連累到家族。結果你們也看到了，灼氏家族死了很多人，如今只剩下三個人，都還沒有話語權的可憐傢伙。不過他們很不錯，順帶著坑了璇璣宗一把，把璇璣公子也拉下了水，實在令我感到驚喜。”

    “三，進入獸人禁地，你們都很倒黴，唯有小凡走運，我的算計絕對不會錯。結果就擺在你們的眼前，小凡成功地進入了仙靈谷，短短几年，實力已經與四大公子不堪伯仲。”

    “地主，這個理由滿意吧，如果換成你是我，哪怕再來一次，你絕對跟按照我列出的路線，按部就班地再來上那麼一回。別低著頭，你的心思早已被我看穿，你絕對會那麼幹。”

    地主無奈地再次施了一禮，已經沒有說話的心情。被人從頭到尾的算計，還是一直不知，已經沒臉說話了。

    姬蒼突然言道：“枯葉道友，我也有個疑惑，只要你給出的解釋合理，我也會對你施禮，並且感謝你。”

    枯葉無所謂地言道：“問吧，隨便問，今天誰想問什麼，我都會解答。”

    姬蒼問道：“請問道友，你又是怎麼算計我的？無論我怎麼想，我都猜不透你能算計到我的頭上。”

    枯葉品著小酒，笑眯眯地言道：“很簡單，我只需向神族傳遞一個訊息，說憐丫頭在兇獸禁地渡九五天劫，並且說她是神族之人，你沒有理由不親自過來。何況傳遞這個訊息的人，令你深信不疑，因為我姬妙音給姬月帶句話，說憐丫頭準確的渡劫地點，你不可能不來。”

    姬蒼倒吸了口冷氣，這種算計也太恐怖了，居然連姬月都被算計到了。

    青龍驚愕地言道：“妙音是我皇族嫡系子弟，她怎麼會幫你傳訊息，並且還能直接反應給月兒知道？”

    枯葉笑眯眯地言道：“青龍，如果我告訴你，你也需向我施禮，道聲感謝。”

    青龍認真地言道：“行，我答應。”

    枯葉笑道：“爽快，我最喜歡你這樣的人，都是要面子的大能，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對承諾絕對不會變卦。”

    “原因很簡單，因為姬妙音的貪，害苦了她。一直以來，爲了能夠突破，她就極渴望獲得一杯洗塵酒。所以她的任務，會令她放棄許多堅守的東西，比如退出緋月傭兵團，挖些有潛力的修道者入團。當任務中出現傳遞憐丫頭渡劫的訊息，並且指定地她要告訴姬月，她想都不想，就直接對姬月說了。”

    “她付出了那麼多，我自然不惜送出一杯洗塵酒，可她永遠不會明白，姬月太愛護她了。明知道兇獸禁地不可去，姬月也要替她打掩護，將這個訊息告訴給你姬蒼知道。姬月很聰明，她也深信，以你的實力，哪怕在兇獸禁地不敵某個強者，也不會死去，那為什麼不做這個順水人情，與我達成一份協議呢？”

    “我與姬月的協議，不會告訴你們，你們也不要去問她，更不要責難姬妙音。唯有如此，那纔是對大家都好的事情，不然姬妙音渡九五天劫，心境不然不穩，你們也不想她出現跟憐丫頭同樣的情況吧。”

    “好了，你們施禮感謝吧。”

    枯葉老神在在地咧著小嘴傻樂，姬蒼和青龍互望一眼，同時向枯葉施禮，感謝。

    枯葉言道：“還有誰要問？不用怕，在場的任何人，都可以問，無論修為高低都可以。”

    所有人都沉默了，投影中的枯葉，簡直太恐怖了。人人都知道被算計，問出來又能怎麼樣？無一例外地向她施禮，道一聲感謝。

    胡玄冷聲道：“為什麼算計我家憐兒。”

    聽到這個問題，蓮婆婆首次睜開雙眼，望著投影中的枯葉，欲言又止。想了想之後，還是選擇了閉眼，保持了沉默。既然徒兒問了，她能聽到答案，跟自己問的有什麼區別？

    枯葉言道：“遵守規矩嗎？”

    胡玄言道：“只要坦誠地說出來，我自然守規矩，對你施禮感謝。”

    枯葉認真地言道：“根本種種情報顯示，在某次私下交流中，小凡偶爾跟我提起憐丫頭。小凡從出生到現在，我都知道，而且與他從小為伴的胖牛，對我言聽計從。按理來說，小凡與憐丫頭沒什麼交際，可小凡就是提了她的名字，並且曾說，憐丫頭對他可能很重要。”

    “然後我透過自己的情報網，特意派人去瑪法大陸那邊查詢了一番，並且知道憐丫頭的一切事蹟。然後制定了一個計劃，一個算計憐丫頭，不得不來兇獸禁地渡劫的計劃。果不其然，憐丫頭來了，然後無數圍繞憐丫頭為焦點的人物，全部被算進這張大網中，全部入了局。入局的人，根本沒有能力兼顧自己的任務，那個營救團長的任務，小凡反而變得更安全。”

    “因為我算定了，憐丫頭想要順利地渡劫，只能來兇獸禁地，在其他地方渡劫，她必死，十死無生。唯有在這裏，按照我的遊戲規矩，按部就班地進行，她才能順利地渡過自己的九五天劫。”

    “當憐丫頭進入兇獸禁地，與我投影過一次，並且與我在傭兵團內部交流了幾次以後。我深信這個決定是對的，我的算計沒有錯，憐丫頭有重大的缺陷，特別是她的心魔劫，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不按我的計劃來，憐丫頭必死無疑。”

    “如果你覺得我推算的不對，完全可以找蓮婆婆證實，我只說兩個字，‘業孽’。”

    聽到此話，胡曉月、蓮婆婆、習青湄同時睜大了不敢相信之色的眼睛，甚至谷口的姬凡、白矖兩人，也面面相覷了對視了一眼。

    東方憐有業孽，這個事情知道的人極少極少，枯葉是怎麼知道的？

    姬凡對白矖言道：“姐姐，我向你發誓，我根本沒有告訴過大姐頭這件事。”

    白矖苦笑道：“不愧是最具智慧的NPC，也不愧是NPC世界的軍師。她的情報網太廣了，凡是玩創世遊戲的人，就沒有不被她查出來的人。何況她的實力，我也估算不出，主要是沒人知道她的本體在哪裏。”

    “你曾經與她見過麵，還對飲過酒，那個或許是她的本體，也或許只是一個分身。就算洩露出去，也沒有人能殺死她，因為枯葉的分身，太多了，沒人能殺的死她，連創世系統也限制不了她。”

    “她算計人的本事，我今天算是領教了，完全就是那種算死人不償命的型別。不過此次算計，令我很滿意，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認識小凡。好巧妙的計策，她曾經來過仙靈谷，也見過天啟護腕，所以故意指引你前來，透過靈器共鳴，你很容易找到仙靈谷。”

    “你能來，別人來不了，也因為她知道你有傳送戒指，也知道你擁有接受任務的資格。因為能從我手上接到任務，那個資格，她曾經就看過。我殺不死她，她也殺不死我，而我無法出去。其實她算計的事情，也是我想做的事情，只因爲我沒有那樣的智慧，一直無法付諸實踐。”

    “我和她都想出去，她想獲得現實中的本體，我也想走出兇獸禁地這個世界。雖然我們什麼都沒說，但是爲了達到這個目標，彼此都配合的很默契。與其說她在算計人，不如說是我和她，兩位無敵的存在一起算計所有人。遊戲裡的她，根本殺不死；兇獸禁地的我，也不可能有人能殺死我。而這兩個地方，卻可以互通，彼此都可以來往，想不默契地打配合，都難。”

    姬凡長長地嘆了口氣，枯葉爲了自己，算盡了能算計的一切。如果不是胡曉月親臨獸人禁地，估計她不會投影出來。因為胡曉月的救人計劃，絕對有什麼重大缺陷。

    而今天白矖一直警告著自己，不能沾染東方憐的業孽，與枯葉的意思，差不多一個意思。

    望著蓮婆婆的神情，胡玄明白了，枯葉說的都是真的，沒有推算錯任何一件事。不然桀驁不遜，連胡曉月的命令都不怎麼聽的蓮婆婆，豈會相信枯葉的話。

    主要原因，還是枯葉太能算計了，每句話都說到蓮婆婆的痛處，直切要害，特別是那個救命稻草，令蓮婆婆不得不妥協，乖乖聽話地保持沉默。

    胡玄深深地施了一個大禮，並且說出感謝的話。

    枯葉拍了拍手，言道：“還有誰有問題？”

    一個聲音，問出了奇怪的問題，而這個問題，令白矖、胡曉月、影子、雨翎等人非常揪心。

    問話的人，正是四位侍女中的薰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