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走出了大門。

    自己終究還是被開除了啊，顧文想著，他倒也輕鬆，早在幾天前就猜到自己現在這個結局，所以提前搬走了東西，現在一個人慢慢悠悠的空手走出來，倒也少了幾分狼狽。

    畢業大概有多長時間了，兩年？三年？顧文有些記不清了，現在的他完全沒有日期的概念，沒有假期的生活也不需要這些，壓力是無盡頭的，還有，自己的精神狀況也出了問題，晚上失眠多夢，白天萎靡不振。

    女朋友？呵呵，那是不可能有的，眼下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更何況再加一張嘴。

    但他也不是沒有喜歡的人，大學時期的他曾和一個比他小几歲的學妹好上過，但兩個人因為一些誤會最後又散了，顧文喜歡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力不從心，總之說起來他的大學生活也很糟糕，就像現在一樣。

    至於那個女孩，沒過多久就出了意外，從三樓陽臺180°自由落體摔下來，腦袋先著地，成了植物人，從而證明了地球是有地心有力的。

    顧文只去看過她一次，就那麼一次，他不敢面對這一切，他甚至認為這是自己的錯，儘管同宿舍的女生告訴他那是因為晾衣服沒站穩導致的。

    那天晚上，顧文做了第一次噩夢。

    那不是他，那是一個小孩，長得瘦瘦的，臉色通紅，戴著一頂紅色的鴨舌帽，褲子上有一個破洞，手裏拿著幾張圓圓的卡片，雖然距離很遠但顧文看得相當清楚，卡片上畫着大黃蜂，他小時候玩過，孩子們管拿東西叫“王牌”

    小孩無聊蹲在小路中央的一個井蓋前，大概是因為只有他一個人吧，他小心翼翼的將一張王牌放在井蓋不平的表面，然後又掏出一張來，像捏毛筆一樣豎著用這張卡去“刻”井蓋上的那個張，“啪”的一下，卡片在空中騰起，旋轉了半圈後掉下來，背面朝上躺下來。

    顧文覺得有些熟悉，那些卡片，這不正也是自己的童年嗎？

    周圍黑濛濛一片，什麼也看不清，只有小孩那裏有一杆路燈，昏暗的燈光下，小孩重複著先前的動作，估計這路燈不熄滅，他也不會回家，想到這裏，顧文笑了，自己小時候雖然很怕黑，但總是在外面玩到很晚，然後顫顫巍巍的回家，那些漆黑的衚衕和昏暗的小路，沒有幾個小孩能扛得住。

    “叮叮！”一陣清脆的金屬聲響起，顧文環顧四周，那聲音是從井裏麵發出來的。

    “叮叮！”

    小孩被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並沒有逃跑，或許是好奇心戰勝了恐懼，他小聲問道：

    “誰？誰在那裏？”

    井裏傳來了一個和藹而又熟悉的男人聲音，

    “你好啊！”

    “你是誰？”

    “我能出來嗎？”

    “你在井裏？”

    “是啊！是啊！我在井裏麵。”

    “叔叔？”

    “嗯？”

    “你是怎麼進去的？”

    “這個······我不小心摔下去的，裡面很黑，你讓開點，我現在要出來了。”

    “哦！”

    小孩連忙後退，井蓋被慢慢抬起，一隻白皙的手伸了出來。

    顧文有些緊張，裡面的人是人是鬼？他想要走近，但卻發現自己渾身像被定住了一般，只能站在這裏看對面，唯一能夠活動的只有眼珠子。

    一個大叔摸樣的人站在小孩的面前，長長的臉上帶著些許鬍渣，穿著一身髒兮兮的衣服，活像一個從下水道里出來的管道工，笑眯眯的看著小孩。

    “你在玩什麼？”大叔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看著眼前的這個大叔並不是很兇惡的樣子，小孩顯得不那麼緊張了，回答：

    “我在玩卡。”

    “什麼卡。”

    “就是王牌。”

    “哦······”大叔突然從手裏麵拿出了一張和小孩一模一樣的卡片，像變魔術似的。

    他蹲下來，把井蓋合上。

    “那麼·····我們一起來玩好不好？”

    小孩有些猶豫，回答道：

    “我······媽媽說不讓我和陌生人玩。”

    “就玩一會，怎麼樣？”

    小孩站起身，把卡裝在兜裡，扭過身子：

    “我要回家了，叔叔。”

    大叔有些慌張，連忙挽留，手又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捏出了一把糖，五顏六色的，搖晃著說道：

    “如果你贏了，這些糖就歸你了。”

    小孩站住腳步，顯然糖果的誘惑是巨大，有如吸鐵石一般的威力，看了一會後，小孩用力搖著頭，

    “不行，不行······”

    見小孩這般狀況，大叔又說道：

    “那這樣，你先來，好不好？”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小孩抽了一下鼻子，微微的點點頭，說道：

    “那······好吧！不過你說的，如果我贏了就把所有的糖給我。”

    然後蹲了下來。

    大叔得意的點點頭，“當然可以，我不會騙你的，說到做到。”然後把手裏的卡片放到井蓋的一處，

    他又補充道：“不過，你要是輸了，要接受懲罰哦！”隨即臉閃上過一絲詭異。

    小孩此時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在井蓋上的卡片上，除了糖果之外，其他的都已經不怎麼重要了，一顆糖果說起來不貴，但是要媽媽去給自己買一個可是很費勁的。

    爲了全力以赴拿下這來之不易的糖果，小孩必須全神貫注，他把帽子摘下來，放在一邊。

    顧文覺得這個帽子看起來挺熟悉的，可有一時半會想不起來，自己小時候也許戴過這樣的帽子，紅色的，上面還有一隻皮卡丘。

    當兩張卡片碰撞的時候，一聲“叮”的清脆金屬聲傳來，井蓋上大叔的那張紋絲未動，而小孩的那張被彈到一旁。

    大叔笑笑，然後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到我了。”

    顧文心裏一顫，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來。

    這次則是更大的金屬碰撞聲音，小孩的王牌變成了兩半，無助的躺在地上，掙扎著。

    大叔緩緩站起來，直勾勾的盯著小孩。

    “你輸了！”

    小孩有些害怕，想跑，卻被恐懼拖住了雙腳，絲毫不能動彈。

    大叔猙獰的拿起卡片，“接受懲罰吧！”，說著使勁向小孩的臉上甩去。

    原本紙質的卡片在空中突然變成了一扇佈滿刀片的鐵盤，順著小孩的嘴加速切割，然後是臉，一直到耳朵，鮮血噴涌而出，在空中又如一道噴泉，小孩倒在地上，捂著臉大聲哀嚎，慘叫。

    “啊啊啊！！！！”顧文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一個人究竟怎樣喪心病狂能對一個孩子痛下殺手，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大叔笑嘻嘻的從手裏又掏出了三張卡，“我說過輸了要接受懲罰，不守信用可不行啊！”，說著，把手中的看片像剛纔一樣扔向趴在地上的小孩。

    “不要啊！！！”顧文大喊道。

    小孩這時掙扎的抬起頭來想要逃跑，可惜來不及了，第一張卡片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嚨，第二張則是直接擊穿他的肚子，就像切豆腐一樣容易，各種紅色的黑色的器官從切口掉出來，地面已經成了血紅色，顧文覺得噁心至極，卻什麼也沒吐出來，這夢也太真實了吧！現在，他已經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裏了。

    三張卡片過後，小孩已經完全的倒在血泊之中，大叔仍舊笑嘻嘻的，他蹲下來，把小孩的身體翻過來，捏著他沒有下巴的臉（準確的說應該是顴骨）獰笑道：

    “你不是愛玩卡嗎？叔叔陪你好好玩玩。”

    說著，他從手裏拿出了一張比之前都要大的卡，大概和光碟差不多大，卡的外圍插著一條條鋒利的刀片，閃著令人膽顫的寒光，

    “好好玩吧！！！！哈哈哈······哈哈哈·······”

    顧文閉上眼睛，因為他聽到了電鋸般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那股聲音停止了，顧文覺得周圍寒氣逼人，剛剛的一切那麼真實，有那麼虛幻，這到底是·····？

    醒來吧！這一切都是假的。

    快醒醒！

    他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竟是大叔的笑臉。

    大叔舔了舔臉上的鮮血，手中的卡片直逼顧文的臉。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