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輪到我祭拜老村長時，下葬的儀式也到了尾聲，主持下葬儀式的老人捧著一本冊子，帶著低沉哀傷的嗓音唱悼文。

    我擠回人群中低著頭，等待悼文頌完，陳二狗哭的紅腫的眼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扯了我一把，低聲說，“這次能順利解決祖墳被挖的事，多謝你了！”

    “應該的。”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你堂兄的屍體還沒找到，不要難過了，多半是那倆缺德的父子弄哪個地兒去了，相信警察很快就能追回！”陳二狗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我嘆了口氣，“但願吧！”

    下葬儀式結束後，我婉拒了二狗的熱情相邀，揣著從陳富強枕頭下找到的賬本匆匆趕往村頭。

    陳家村口靠右邊，一輛大型麪包狀警車停在那，旁邊，周雅晴靜靜地靠在車頭處，看見我急步走過來，臉上露出笑容，手輕輕地揮了揮。“陳富國呢？”我問道。

    “還在車上接受盤問呢。”

    我從身上/將那本賬本拿出來，“對了，你昨晚忘了拿走這個。”

    “咦，我正巧要問你要這本賬本呢，沒想到你帶了，”周雅晴驚喜了一下，接過賬本，“陳富國上午交代了一些事情，我正愁沒地方覈對，你這賬本來的真及時。”

    看到周雅晴高興的樣子，我心情放鬆了許多，問道，“我堂哥的屍體有著落了嗎？”周雅晴剛收起賬本，聽了我的話，臉上露出一絲歉意，“沒查到你堂哥的下落，我在盤問陳富國父子的時候，他們一口咬定沒有偷盜你堂哥的屍體！”

    “怎麼會這樣？”我心頭一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但我扔不死心，繼續問道，“會不會是陳富國陳富強已經把堂哥的屍體運出去賣了，死不承認？”

    “不會的，你要知道只要神秘局介入的案子，就不會有紕漏，隨著陳富國父子落網，其他地方發生的被盜案已經被捋順清楚，大部分被盜屍體的去向也已經明瞭，現在只需要這本賬本覈實，案子就能結了！”周雅晴解釋道。

    我頓時像泄了半管氣一樣，做了這麼多，真正的目的卻沒達到。“先別灰心，你進去問問陳富國，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周雅晴安慰著。

    到了警車裏，我看到陳富國耷拉著頭縮在角落中，像一具石蠟，而角落另一邊，半蹲著兩個警察，其中一個用筆記錄著，另一個對著一臉萎靡的陳富強問著問題，聲音不大，卻很嚴厲。

    許是感覺有人到了身前，陳富國艱難地扭動了一下身子，頭緩緩抬起來，眼睛裏滿是汙穢，當看到是我的時候，他的眼神閃過一絲驚訝，和希冀。

    “陳舟？”聲音一出，有些沙啞，像卡了幾口痰。

    我淡淡地看著他，語氣略冷，“陳富國，你把我堂哥屍體弄哪去了？”

    陳富國楞了一下，不解地說，“你堂哥的屍體？我怎麼知道？”“你怎麼不知道？祖墳裡的屍體是被你偷的，陳家老爺子也是你搬動的，我堂哥的屍體會和你沒有關係嗎？”我冷冷地看著他。

    “沒錯，這些事確實是我乾的，我兒子欠了高利貸，我沒辦法只能去偷屍體弄錢。我陳富國雖然做了這麼操、蛋的事，但是沒幹的事就是沒幹，你堂哥的屍體去哪了，我真的不知道。”

    陳富國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神，毫不迴避地說。

    我看著他漲紅著臉激動的樣子，又想到他一把年紀即將要被送入監獄，心裏信了一半，俗話說的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就算不死，風燭殘年也會在監獄裏死去，沒必要最後還要騙我，噁心我一下。

    “好自為之。”

    我沒有表現出相信他的樣子，而是冷冷地放下這句話，然後轉過身，準備找周雅晴說話。

    “等一下。”陳富國突然叫了我一下。我疑惑地轉過頭。“如果我跟你透露一件相關的事，你能不能跟這裏的警察說一下，讓我兒子減刑，他還年輕還沒結婚生娃，我不想他老在監獄裏。”

    陳富國蒼老沙啞地聲音響起。他祈求的樣子，雖然有些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心裏沒有一絲憐憫。

    我看向周雅晴，看看她什麼態度，周雅晴朝我點了點頭，間接同意了陳富國的要求，我心下大定，回答陳富國，“你說吧，我答應幫你。”

    陳富國數了口氣，緩緩說道，“你堂哥屍體失蹤的當晚，我在街上看到過它，它不是詐屍跑了，而是被一個人半背半拖著走了！”

    我大吃一驚，連忙問，“你看清是誰了嗎？偷我堂哥屍體的人往什麼方向去了？”

    陳富國搖搖頭，“我在後頭，只能看到背影，但他的身高比你堂哥矮一點，身材和你堂哥差不多，如果不仔細看，還真以為是你堂哥在走動。至於方向，是村口。”

    “你還看到了什麼？”我問道。“沒有了，”陳富國說完，又仔細地想了想，“哦，對了！你堂哥的脖子上好像掛了一條長尾巴，似乎是一條貓尾巴！”

    我的眼睛突然瞪了出來，神經敏感地看著他，腦海裏閃過一隻黑貓的畫面。

    就在這時，手機在口袋裏劇烈地震動起來，我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

    “陳舟，我是二狗，快，快，快回家，你家出事了！”陳二狗語氣急促，語無倫次地喊道。

    “怎麼了二狗叔？！”我的心突然揪了起來，匆忙問道。“你家失火了！你爹孃還在屋子裏頭！”陳二狗的聲音幾乎震破了我的耳膜！

    我的大腦突然“嗡”的一下炸了開來，隨即一片空白，猛地衝出警車，撒丫子朝村子裏跑去。

    一路上，耳鳴聲伴隨在腦海裏，周圍的景象像電影裡的快進帶一樣，模糊而又不真實。

    越靠近老家，我越能聞到前方傳來的濃烈的燒焦味，而就在我家房子上方，滾滾黑煙正在爬升，下方是明晃晃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