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跟他解釋為什麼。

    周洛最近跟著我連破數起案件，明顯的有些膨脹了，李晟這種地市級大領導面前都毫無謙虛之態，這樣下去，他以後的人際關係會越處越差，路子也會越走越窄。

    我們是偵探，最是需要各種混雜訊息來路的人群，如果不能跟這些地市級刑偵領導處好關係，以後單憑自己蒐集資料嗎？

    要知道，以職位相壓，雖然確實也能夠讓他們給我們幫手，但一個是認可你的全心全意幫助，一個是照本宣科沒有任何多餘主動性的提供資料，那種更可靠，一眼可知。

    但這種事情，李晟面前，我不能跟周洛直接說，最多沒人的時候再給他解釋。

    至於現在，能不能領悟，完全看他自己，如果不能，那就先把氣憋著吧。

    無視了周洛隱含怒氣質問的眼神，我重新翻到卷宗第一頁，再次仔細研究。

    這次之後，我對案件才真正算是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最先遇害的是一對校園情侶，高中生，且都是高三學生，男的名字叫做戴俊澤，十八歲，居住在西京市，女的叫梁初彤，十八歲，西京本地人。

    案發當晚，兩個受害人在家中過完元旦，約上自己的好同學一起去西京市某家KTV唱歌，凌晨十二點半，KTV關門的時候幾人才離開。

    戴俊澤和梁初彤是在KTV門口跟同學分開的，之後兩人走到一條小巷子中的時候被人殺害。

    發現兩人屍體的是附近小巷子附近居住的居民，一個年輕人外出回家，途經小巷子的時候發現的兩具屍體，第一時間報了案。

    警方到達現場之後，發現女子屍體褲子半褪，下體暴露，上身一件羽絨服還穿在身上，並未見到有被脫過的痕跡，而男子則渾身衣著完整。

    但讓警方感到詭異的是，兩名死者臉上都是帶著微笑的表情死去！

    西京市這邊，初步認定的死亡原因是兇手趁受害人不注意時用匕首捅在了受害人側脖處，將受害人氣管割破，導致受害人體內氧氣供應不足而窒息死亡。

    第二起案件，遇害者同樣是一對情侶。

    男的名字叫段榮，二十七歲，IT行業精英，西京市本地人，女的叫丁婭，二十五歲，金融行業精英，也是西京市本地人。

    案發當晚，也就是過年前兩天，那月二十八，段榮和丁婭去海洋公園遊玩意外/遇害，公園清潔工在公園裏一個很偏僻的長椅邊上發現了受害人的屍體。

    相比於第一起案件，第二起案件的兩名受害人衣服被褪去的比較多，尤其是丁婭，可以說是全身上下都被脫光了。

    而段榮，下半身褲子也全部被褪去，露砸空氣中。

    但同樣的是，段榮和丁婭也是側頸被匕首捅穿，喉管破裂導致的缺氧窒息死亡，死亡時候的表情也同樣都是怪異的微笑。

    這是兩起案件的共同點，除此以外，就是受害人都是情侶這一條。

    “我覺得兇手應該是男性，三十歲左右，偷襲隱匿能力出衆，有一定的身手，較大的可能性是西京市本地人。”

    就在我再次研究完整個卷宗之後，準備做出案件陳述的時候，周洛卻先我一步，直接把自己腦海中想象出的兇手側寫說了出來。

    我頗為詫異的看了眼周洛，這可是對兇手側寫的具體描述，對案件來說，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他這是哪來的自信？

    “這位小周同志說的對啊，我們這邊也大概是這麼認為的。”

    正想著，旁邊的李晟笑眯眯的對周洛豎起了大拇指。

    我有些失笑的看著李晟，搖了搖頭，笑道：“李局，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用不著看著我的面子照顧他的，他還小，正是應該接受磨練的時候。”

    李晟這個西京市刑偵負責人我之前見過一次，算是有點了解吧，在我的印象中，這絕對是一個智商情商雙高的能人，要論不經意間捧周洛幾句，他還真是手到拈來，輕鬆的很。

    果然，下一刻他就呵呵笑道：“陳隊你這就不對了吧？錯的是該批評，但對的也要表揚，小周同志對兇手的側寫描述確實極為精彩，這是我們所沒能想到的，這個表揚，他當得起！”

    “隨你吧。”

    我知道李晟是想借此化解下之前周洛被我怒懟的怨氣，加上我研究了整個案卷之後，腦中對兇手的印象也跟周洛說的這個差不多，便決定不再多說。

    不過相對於周洛僅僅只是對兇手的側寫做出了描述，我想到的更多。

    其中最讓我意外的一點就是：四個受害人，死亡時臉上的表情竟然都是詭異的微笑。

    要知道，一個人在死後遺留下來的臉上表情肯定就是臨死前一瞬間的那個。

    四名受害者又何以呈現出詭異的微笑？難不成覺得自己被殺，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這答案肯定是不可能的，能讓他們保持微笑，除非是瞬間死亡。

    而瞬間死亡的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大腦瞬間被破壞，臉部的表情纔會瞬間凝滯。

    可四個受害者，都只有側頸部位有刀傷，腦袋等部位並沒有發現明顯的傷口，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並不是瞬間死亡，而是緩慢死亡的。

    但感受死亡的過程是一件絕對痛苦和有大恐怖的事，我見過很多面臨死亡時候的人樣，他們臉上有驚恐的、有複雜的、也有淡然的。

    微笑著面對死亡，除非是那些自殺或者已經看透世情的生無可戀者，除此之外，我想象不到一個意外被殺害的人會微笑著死去。

    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兇手機械性的製造了死者的微笑表情，在遇害者屍體出現屍僵之前，兇手用手或者工具，固定住死者面部的表情，將其弄成微笑狀。

    不過這有弄出來的微笑表情，大多會呈現出不正常的扭曲，而從案卷的照片上來看，四名死者臉上的微笑卻顯得相當的自然，笑的非常開心，這種完全自然的形態，顯然不會是兇手刻意擺弄的……

    正思索著，李晟那邊已經跟周洛開導完，轉而看向了我，問道：“陳隊，我看你思索了這麼久，是不是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