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讓五號帶著澄江市局法醫科的同志們帶走，我和周洛最後檢視了下拋屍現場，也跟著離開了垃圾站。

    我看了看周洛那慘白的臉色，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說道：“要去洗個澡清洗下身上的氣味嗎？”

    “姐夫，我……”周洛支支吾吾，很是意動的樣子。

    我臉色一沉：“你還真想去洗澡？要不要小五也跟你一起去？”

    “就知道拿五哥跟我比，人家可還未成年來著。”周洛嘀嘀咕咕的，沒敢說太大聲。

    我冷笑：“你怎麼就不能跟小五比？你不還想挖人家牆角嗎？這點都比不上？還有，是誰這幾天老是在你姐面前跟我吹噓，說自己是什麼全才，法醫水平完全超過小五的？還什麼案子都逃不過你的法眼，我看你那不是法眼，是發炎！”

    周洛淚流滿面：“……吹牛逼，遭雷劈啊！”

    ……

    回到澄江市警察局，我和周洛換好無菌服，走進解剖室，五號也帶著澄江市局的幾位法醫準備好了。

    五號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周洛，說道：“洛洛，等下我和江姐負責解刨屍檢，你在旁邊注意觀察。”

    五號公私分明，雖然心裏對周洛挖角梁笑笑的行為很不爽，但公是公私是私，語氣倒是一點都不衝。

    “還不跟上！”看到周洛愣神我趕緊推了他一把。

    周洛臉色一苦，可憐兮兮的看著我：“姐夫，能不坑我不？這屍體我看著都快吐了，你還讓我跟著解刨……”

    我有點惱火他這種間難則避的消極態度，眼睛一瞪，怒斥道：“廢什麼話！不想幹滾回西單呆著去！”

    這小子，就屬於是那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型的，牽著不走趕著倒退，你要不給他嚴厲點上點眼藥，那就是爛泥一坨。

    “那麼兇幹嘛，我又沒說不幹……”周洛委屈的嘀咕了幾句，隨即苦著一張臉走到解剖臺前，開始跟五號一起檢查這具殘破嚴重的屍體。

    首先是解開了束縛死者雙手雙腳的電線。

    五號和那個叫江鈴的法醫把死者軀幹用力拉直，開始測量死者的身高，體重等情況。

    周洛則是趁機檢查死者身體殘缺度和外貌。

    “姐夫，這屍體情況也太糟糕了，內臟都沒有了，根本無法確定死者準確死因啊。”

    又看了一會，周洛繼續苦兮兮的對我說道：“死者舌骨和甲狀軟骨都沒有發現任何的斷裂情況，顱骨部位，也沒有明顯外傷，雖然有一些淺顯的劃痕吧，但卻能明顯看出來，這是那些野狗想要啃噬死者顱骨的時候所留。頸椎上的這個洞也是，周圍有明顯的犬類牙齒撕扯過的痕跡。這些該死的野狗，絲毫沒有嘴下留情！”

    他旁邊的五號斜撇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野狗本來就是牲口，餓瘋了情況下當然不會口下留情。”

    對於周洛，五號也算是接觸過一段時間了，很明白他這種無聊的碎碎念如果不及時阻止，就會發展成一群蒼蠅在你耳邊嗡嗡嗡個不停。

    周洛瞪了他一眼，很不服氣，轉向我道：“姐夫，我覺得這具屍體已經沒有什麼價值，就算從野狗腹中扒拉出來被啃噬掉的臟腑，也未必能找出他真正是死因。”

    “那是你自己覺得。”我說道，“事實上，死者死因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只是你錯過了！”

    “不可能吧？”

    周洛臉色變了變，他表面看似很不著調，但對於屍檢，卻也是有一份自己的自信的。

    神色凝重的看著我問：“死者死因是什麼？”

    我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也的眼神，指著死者頸椎上的那個洞，“這個洞並不是野狗造成，而應該是致命傷，等會小五你去檢查下看，傷口裏麵應該有生活反應。”

    周洛眉頭皺了皺，再次趴下去用手指扒拉了一下死者頸椎出的小洞，“肌肉撕扯痕跡這麼明顯，應該是狗咬的纔對吧？你是怎麼分析的？”

    我把他雙手從死者頸後拉出來，並將死者頭部平擺放好，說道：“你仔細看，我們發現死者屍體的時候，死者是仰臥位，也就是現在這個樣子，頸椎洞口在脖頸後側，傷口的方向與地面近乎垂直，你告訴我，野狗應該怎麼咬才能咬出這麼一個傷口來？”

    周洛有些茫然的回答：“不就是對著脖子咬……等等！該死，我真是豬啊！”

    他說到一般，顯然就已經反應過來了。

    犬類牙齒的結構是對稱分佈的，用力要東西，肯定有上下兩個損傷麵。

    尤其是脖頸這種近乎圓柱形的物體，如果頸椎上的動是野狗咬出來的，那麼，相對應的正面也肯定會留下差不多同樣深淺的洞。

    但死者頸椎位置那個小洞對應的正面位置是前方的舌骨和甲狀軟骨，能夠把頸椎都咬出一個小洞，那這股咬合力必然非常的巨大，這樣巨大的咬合力之下，頸椎小洞對應的舌骨和甲狀軟骨就一定會發生斷裂。

    而死者的舌骨和甲狀軟骨卻都沒有任何的斷裂現象，也就完全可以說明，這肯定不是野狗咬合所造成的傷痕。

    反應過來的周洛臉色通紅，尤其是面對五號戲謔的目光，連連擺手道：“失誤！失誤了！”

    五號看著他這個樣子也是覺得有些好笑，說道：“洛洛，你這個並不是失誤，而是經驗和觀察能力的不足，好好學習吧，跟在頭兒身邊，你以後的進步會比在學校裡快不知道多少。”

    周洛悄悄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服氣的撇撇嘴，“他也就是比我大了幾歲，比我早出道幾年，五哥，你等著看吧，給我三年，不，五年時間，我一定能超過我姐夫！”

    這是準備說三年之後他也能像我這麼厲害，但是覺得心虛所以改成五年？

    大傢伙一下都被這小子的表現逗樂了。

    我也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可以的小子，志氣不小，不過，你想五年時間超過我，現在這點努力可還不夠，加油吧，多跟你姐夫我出幾次任務，多跟你五哥解刨幾具屍體，我相信你能夠很快趕上來！好好學吧，小五，你說下屍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