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走著瞧吧！希望你不會被我家裏的水嗆死！”

    韓雨冷哼一聲，昂著頭任憑我推著上了樓。

    韓雨的家在四樓，我們趕到的時候，房門是開著的，裡面幾個警察正在仔細翻找著可疑的物品，不過因為之前早有提醒的緣故，他們翻找的手法都很輕巧，屋子裏的東西並沒有隨便翻亂。

    進去後隨便把韓雨安置在沙發上坐下，我四下裏掃了掃，看到壁掛電視下面有個飲水機，便走過去自行取了兩杯水，一杯拿著放到了韓雨面前，一杯則是自己端著邊走邊喝，在屋子裏隨便走動。

    走到衛生間的時候，我盯著裡面泛着白光的地板看了好一陣。

    李逸沒有看明白我的意思，走過來小聲問：“陳隊，這地板有什麼問題嗎？”

    我搖了搖頭，指著地板上面半米高處刷滿白漆的地方，說道：“李逸，你不覺得衛生間裡的生漆味重的不太尋常嗎？韓雨在這屋子裏已經住了快兩年，為什麼突然要在這個時候重新刷一遍衛生間的白色生漆？而且還只是刷了衛生間！”

    我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以至於話音剛落，原本還坐在沙發上端著水杯優哉遊哉冷笑的韓雨一下驚的跳了起來，尖聲辯解道：“牆壁髒了我重刷有什麼問題？你這是故意沒事找茬！”

    “你說準了，我們幹警察的就喜歡沒事找茬！”我盯著韓雨嘿嘿一笑，突然抬起腳來，狠狠一腳踏在雪白的牆壁上，用力碾壓。

    韓雨看到我的動作，整個人瞬間癱軟，倒在了沙發上。

    下一刻，我腳下踩著的那片牆壁，還沒幹透的生漆直接被我鞋底黏帶著碾了下來，露出裡面暗沉的黑紅色！

    血跡呈現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剎那，韓雨整個人徹底失去了自控的能力，全身抖動的像是突然發了羊角風！

    我彎下腰，伸出手指在牆壁上的黑紅色斑塊上輕微一摳，摳下來指甲縫裏的一點黑紅色雜灰，而後，如珍寶幫拖著這半個指甲縫的雜灰走到韓雨面前，問李逸要來一張白紙，把黑紅色雜灰用力碾在白紙上，留下一長串血色的嫣紅。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嗎？如果有，我不介意繼續跟你等下去，直到我們法醫課檢測出這些血是屬於黃怡的。”

    “不！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韓雨已經完全崩潰，癱在沙發上劇烈發抖，完全無法抑制。

    我輕輕蹲下去，靠近了她蒼白的毫無血色的俏麗面孔，“不想讓我說，那就自己老實交代，告訴我你師父在哪，說出來，我們可以給你辦個待罪立功的證明。”

    “師父，他是魔鬼，來無影，去無蹤，你們抓不到他的，他是魔鬼啊！”

    ……

    回來警局的路上，侯小明和李逸跟我一起擠在後座。

    李逸掃了眼前面封閉嚴實的羈押車，頗為感嘆的道：“沒想到，完全無頭無腦的一件案子，到了陳隊你手裏，竟然這麼快就破了。”

    “我說過，新手易抓，老手狡猾。”

    淡淡的看了李逸一眼，我說道：“你們其實都被X之前的幾個案子嚇到了，以至於黃怡案一出，立刻就下意識的認為這也是你們無法理解的幽靈案。但我不同，我沒有經歷過你們五年前被人肆意的侮辱和痛苦，也就沒有絲毫對X的恐懼，無謂無懼，故能保持客觀的看待案情。”

    “黃怡的屍體表現已經說明了犯案的完全是個新手，這一點我從始至終都很確定，之後，死抓著這一點出發，找到黃怡身邊的社會關係之上就順利成章。”

    “不過我也沒有想到，第一個選擇的黃怡公司，就能這麼順利的找到殺人兇手。”

    “真要說起來，能夠這麼快的破掉這個案子，我們也算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之力，黃怡在公司裡幫助的人很多，很多人便都願意幫她說話，而韓雨，只不過是她幫助的人裡面的一個，就像是之前的歐雅一樣，一旦被我們發現有嫌疑，那些受過黃怡幫助的人便會自主的幫我們尋找符合嫌疑的資訊。而韓雨的話，算是X教的還沒過關吧，表現的太刻意了。”

    李逸仔細回想了下我抓捕韓雨的過程，慢慢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沒想明白陳隊你為什麼一開始就能抓著韓雨試探。”

    “我說過的，她表現的太刻意了。”

    我淡淡的道：“還記得我們進去公司告訴大家黃怡遇害之後的反應嗎？其他所有人都是驚訝和不敢置信，唯獨韓雨不是這樣，而是突然的失聲痛哭。”

    “痛哭確實是引氣普通人憐憫之心的最好辦法，可惜，她哭的太早了一些，少了正常人聽到這個訊息之後驚訝和不相信的第一步，也因此立刻就上了我心裏嫌疑人的第一位。”

    “後面幾次試探，到發現她手上的新繭和水泡，以及同事說出她沉迷網路賭博的惡習，嗯，那時候我想的是她可能是盜竊了公司錢款用於還賭債被黃怡發現所以要滅口，卻沒想到這是一出自私自利者表演的現代農夫與蛇的故事。”

    這是個沉重的故事。

    警車裏一陣久久的沉默，良久，李逸出聲道：“確實想不到，不過，按照韓雨說的，我卻也可以理解。”

    “賭徒陷入賭博之中的時候，自制力很微弱，時間久了，神志便會較正常時候更為迷糊，韓雨迷迷糊糊欠下幾百萬賭債，清醒過來之後必然是絕望的，而黃怡因為幾次幫她歸還賭債的緣故，在這個時候就成了她唯一的希望，然而黃怡也沒有辦法幫她扛起幾百萬的賭債，或者黃怡有辦法，但因為對韓雨徹底失望的緣故，已經決定放棄拯救她了，這應該就是韓雨絕望之下對黃怡這個恩人更為怨恨的原因。”

    “在之後，韓雨應該是被追債的人逼到了絕望的地步，甚至已經被他們抓到，要被姦污後賣進紅燈區做小姐的關鍵時刻，X突然出現，救下了她。”

    “她突然消失的賭債，也應該是X幫她還了吧，但這次幫她的是X，以X詭異莫測，勾動她內心的黑暗可謂是輕而易舉，很輕鬆的就讓她把目標放在了黃怡身上……農夫與蛇，陳隊你這個比喻，還真是用的無比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