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前審問劉志發的時候，劉志發言語中多次暗示殺害於慧芬的兇手是李秋田，如果他纔是真正的殺人兇手，那麼，他這麼做就是爲了誤導我們，將我們的視線引到李秋田和于慧芬的恩怨上。

    加上長得神似李秋田的李大腦袋的出現，李福生因為懷念自己的父親把李大腦袋當成李秋田，這樣就更能使得我們誤認為李秋田借裝瘋賣傻和假死行兇！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八寶鄉下崖村那一趟基本就不用去了，就算李大腦袋不是李秋田，劉志發也肯定早就把真正的李秋田的屍骨轉移了，好讓我們更坐實李秋田假死的事實。

    或者，李大腦袋這個時候也已經被滅口，死無對證了？

    想想又不對，如果劉志發是兇手，那他表現的也太鎮定了，尤其我們多次暗示已經懷疑他是殺人兇手的情況下，他也始終鎮定自我，測謊儀都測不出來半點異常，這樣的表現，不像是一個工地上的工頭殺人後能有的。

    看來，一切的關鍵，還是得先找到失蹤的李大腦袋再說。

    想到這裏，我轉頭對姚瑤說道：“姚瑤，你給李局發個資訊問問，尋找李大腦袋那邊有沒有進展？”

    “好的陳隊。”姚瑤二話不說拿出電話打了出去。

    半分鐘後，她結束通話電話，朝我聳了聳肩，“李局他們還沒有找到李大腦袋，現在正在對整個老房拆建區和附近民居進行排查，我估計就算找到，需要的時間也不會短，需要再加派人手嗎？”

    “算了，現在哪還有人手分派出去。我們現在先回去李秋樹叔侄倆那邊蹲一下，看看能不能蹲到人。”

    招呼兩女正準備離開，梁笑笑卻忽然指了指我們腳下，“頭兒，要不我們順著這條機油路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輛漏機油的三輪車？如果能找到，或許可以確認一下拋屍者是不是用三輪車運載的屍體。”

    “試試看吧。”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我覺得漏機油的三輪車並沒有什麼尋找的價值，除非梁笑笑能從車上找到血跡一樣的重要證據，不然的話，僅憑三輪車跑過這條路來看，誰也無法說它載過屍體。

    梁笑笑應該是覺得可能在劉志發家附近找到三輪車，但結果很卻令人遺憾，地上遺漏的機油順著劉志發的家門口直接拐上了大馬路，看起來並沒有在這附近停留過。

    所幸這斷掉的也不過是一條微不足道的小線索，斷了就斷了，除了梁笑笑稍微覺得有些鬱悶我和姚瑤都沒有放在心上。

    再次開著車來到李秋樹叔侄倆租住的地方，我驚訝的發現房門竟然是開著的。

    李秋樹和李福生回來了？

    果然，下車進去，我們在屋裏看到了精神顯得有些萎靡的叔侄二人。

    看到我們進來，兩人顯然是有些吃驚，尤其是李福生，幾次偷眼看向梁笑笑和姚瑤的時候，眼睛裏都隱隱流露出害羞的神色，畏畏縮縮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是非常的內向。

    “警官，該說的我們之前在警局都已經跟您說了，算我求求您，不要再來嚇我這侄兒了好不？您看見了，他根本經不起半點驚嚇的。”李秋樹說話的時候臉很是有些不好看。

    說實話李福生害怕的樣子確實讓我有些不忍心，但沒辦法，案情容不得摻雜有半點私人情緒，該問的還是得問。

    心裏先跟李秋樹道了聲歉，我神色嚴肅的對李秋樹說道：“很抱歉李秋樹先生，我們也不想頻繁的打擾你們叔侄倆平靜的生活，但是沒辦法，李大腦袋長的跟你兄長李秋田太過神似，在我們沒有確證李秋田已經死亡之前，在我們眼裏，李大腦袋暫時只能是李秋田。”

    “胡說！”

    李秋樹一下蹦了起來，臉都漲紅了，氣喘吁吁的瞪著我，“你這是造謠中傷！福生他爹早死七八年了！棺材都是我親自釘的釘子！那個李大腦袋我們根本不認識！”

    “李先生，還請您不要激動，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們下午就會派人去八寶鄉下崖村確認李秋田死訊，您如果真想洗清這個嫌疑，我建議您現在可以跟我們回警局，下午的時候一起過去下崖村，相信有您親自帶領，我們也不至於弄錯地方？”

    “你說的確認死訊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要挖墳？”李秋樹喘氣的聲音更大了，眼睛裏開始慢慢染上血絲。

    我毫無畏懼的跟他對視著，“我很抱歉，但是爲了洗清李秋田的嫌疑，我們現在不得不這麼做！如果能夠確認李秋田死訊，到時候我們這邊會道歉和做出補償。”

    “他嗎的！”

    似乎是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我們的行動，李秋樹氣喘吁吁了一陣，忽然抓起桌上的茶壺狠狠砸在地上，咣噹咣噹的噪音非常刺耳。

    這已經有向我們示威的嫌疑，但是考慮到他現在的心情，我終究還是忍下了這口氣，沉默著沒有說話，隻眼神堅定的看著，無聲的告訴他我們的決定不可能更改！

    屋子裏的氣氛沉悶的有些可怕。

    忽然，一個弱弱的聲音響了起來：“叔，我們一起回去吧，爹爹那邊，我會給他老人家多磕頭的。”

    李福生？

    我轉頭詫異的看向眼前這個長得高高壯壯、聲音卻像是小女生一樣微弱的大男孩。

    單純，老實，懦弱，善良……所有能形容他可憐的詞語，似乎一下都從他身上冒了出來，再想想之前我們從這裏搜到的那張照片，他倚著李大腦袋的時候臉上那滿足和幸福的笑容。

    我忽然覺得，我或許真的算不上是什麼好人。

    至少，在李福生這個靦腆的大男孩面前，我算不上。

    帶著濃濃的愧疚，我朝李福生點了點頭，“謝謝你福生，到時候我也會幫大叔好好上幾注香。”

    李福生慌忙擺手：“不，不用的，爹爹不會怪你……”

    這孩子，太老實了啊。

    我心裏感嘆著，正準備跟李秋樹商量下去下崖村的事情，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梁笑笑卻忽然間朝我猛的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