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

    說話的是姚瑤，顯然，自小從窮苦生活中長大的她比梁笑笑更知道工地上的規矩，面色古怪的道：“師父帶徒弟，正常來說，要享受也應該是師父享受，徒弟根本就是任打任罵的纔對，但劉志發和常軍這一對師徒，整個好像反過來了，而且陳隊你記不記得，當初我們也有問過他關於他徒弟常軍的一些事，那個時候，劉志發表現出來的感情，就好像是寵溺自己的孩子一般，真的太古怪了，陳隊，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可以先放放，劉志發雖然有嫌疑，卻不應該是我們關注的最重點。”

    姚瑤做事還是有些急躁了，一發現點線索，就容易陷入其中無法自拔，這是初級刑偵人員的通病，簡稱鑽牛角尖，如果沒有經驗豐富的老人指導，很多時候他們自己是意識不到的。

    帶著梁笑笑和姚瑤圍著屋子轉了一圈，我腳步忽然停在屋後的一條小路上。

    順著這條小路，仔細看去，這似乎是通往一中體育場後面的那段圍牆？

    我立刻叫住了梁笑笑和姚瑤，示意他們仔細觀察這條小路，“你們說，如果劉志發跟兇手有關係的話，他會不會把這條小路告訴兇手，讓兇手拋屍的時候走這條路呢？”我說著指了指八寶體育場頂上那個冒頭的旗杆。

    “這……”梁笑笑和姚瑤悚然而驚。

    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天氣陰沉悶熱，厚重的灰雲將太陽牢牢遮擋，讓原本應該晴朗的天色顯得有些昏暗。

    這邊是暫時還沒有被列入拆遷順序的老房區，這條直通一中後牆的小路卻似乎是被人踩踏出來已經很久的樣子，中間的雜草都已經被踩死，路面更是有些發白，跟兩邊翠綠的草地形成了很明顯的對比。

    “看起來應該是某些一中學生經常爬牆偷跑出來留下的。”我想起自己當初在學校時候晚上爬牆跑出去玩的經歷，隨即又皺了皺眉。

    昨天晚上有下過雨，小路上留下的一些腳印都只有成年人的一半大小，這個確實是驗證了我剛纔的判斷，但，這兩邊草地上的這些大型車轍印，又是怎麼回事？

    梁笑笑見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小路兩邊的車轍痕跡上，便蹲下來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車轍痕，“車轍裡有沖積泥沙，不是最近壓出來的。”

    我走過去挨着她蹲下，摁了摁車轍裡的沖積泥沙，很軟，也很厚，看來是沉積了不少時間的了。

    “陳隊！”姚瑤忽然叫了一聲。

    我循聲望去，看到她此時正蹲在車轍的另一邊，好像發現了什麼。

    姚瑤蹲的地方有一道很新鮮的車轍印記，這條車轍並不寬，大約只有五六公分左右，留在這裏的一部分，正好是壓在一些沉積泥沙上，所以明顯的顯露了出來。

    我趕緊循著前後左右的仔細查詢，很快發現，不僅是這裏，其他地方有沉積泥沙的大車轍印裡，也隱隱約約的留下有這種小型的車轍印。

    我用手掌比了下這個小車轍印大小，神色凝重，“這應該是普通的腳蹬三輪留下的車轍印！”

    姚瑤神色振奮的點了點頭，“而且三輪車的載重應該不輕，至少有幾百斤！不然的話，不會壓出這麼深的車轍印！”

    我摸了摸車轍印兩側，泥土很鬆軟，底下更是直接壓到了原有的大車轍印底部，“小車轍印上沉積的泥沙非常少，應該就是最近才留下來的，這些少量的沉積泥沙，是昨天晚上的雨水沖積而成！”

    梁笑笑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蹲下去摸了一把，幾根手指一下就變得黑呼呼的，她毫不忌諱的舉到鼻子前嗅了嗅，旋即揚起來給我們看，“頭兒，有機油洩露，機油痕跡跟小型車轍印保持的很一致，應該就是留下這個車轍印的三輪車洩露的，三輪車有發動機制動！”

    我走過去仔細觀察了下，點了點頭，“再沿著車轍印往前找找，姚瑤把照片拍下來，多弄點資料好做對比確認！”

    三人沿著車轍一直往前走，越往前，我就看到一個龐然大物離我越來越近。

    那是八寶體育場。

    陰天下的體育場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那向四周延伸的鋼構碗沿兒，在昏光的對映下散發著詭異的反射光。

    走了有十分鐘，我們來到了體育場的牆外。

    秉著尋根問底的心思，我踩著圍牆下學生們放置的石臺攀上了圍牆。

    圍牆另一邊似乎是一堆被踩的很緊實的沙爍，堆了有小半個圍牆高，難怪學生們會從這個地方偷跑出來。

    我仔細觀察了下圍牆裏麵，發現小的車轍印已經消失了，反而是那種大型的車轍印，還隱隱約約有些存在的跡象，剛好是錯開了那堆緊實的沙爍。

    忽然，我的視線凝在了圍牆上的一些黑色凝固物上面！

    這些黑色，或者更應該叫做黑紅色的凝固物，非常的像是血水凝固後的痕跡，成長條片狀的在圍牆上灑落著，都有被拖拽過的延伸痕跡！

    “笑笑，你來看下這個。”我稍稍退開幾步，把視線讓給梁笑笑。

    梁笑笑走上來，伸手摸了摸圍牆上的黑色凝固物，神色就有些嚴肅了幾分，“頭兒，有點像是人類或者動物的血液殘留，我需要做個簡單檢測。”

    說著，也不等我同意，直接就從隨身攜帶的揹包裡掏出試管鑷子等物。

    “姚瑤，你來幫我把四腳架穩定住，等下我需要把試管放在這裏，你務必要保持穩定！”梁笑笑做事的時候非常認真，一點都見不得含糊。

    等姚瑤確認自己已經穩定住了四腳架，梁笑笑便面無表情的拿起鑷子，小心翼翼的從圍牆上攝取了一些黑色凝固物放進試管。

    一通我完全看不懂的操作之後，梁笑笑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手上拿著的試管裡此時已經有小半管的混合物，濁黃色，隱約又帶著絲絲血線在內，稍稍一晃，試管裡面的溶液就很快清晰明瞭的分成了一黃一紅兩層。

    她臉上的神色瞬間就嚴肅到了極致，看著我說道：“頭兒，這是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