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雅漸漸泣不成聲，梁笑笑給她遞過去一張紙巾，她接過去擦了擦溼潤的雙眼，說：“謝謝你讓我想起了曾經的美好，我們是同性戀，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梁笑笑點了點頭，“張小姐，從你剛纔的回憶裡，我不難看出，你們原本是很好的一對，你很愛她，爲了她，你甚至不介意跟她一起陪同一個男人，那麼，又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她欺騙了你呢？僅僅是因為那個男人的緣故嗎？”

    我仔細觀察著張秀雅的反應，梁笑笑話音落下的時候，我看到張秀雅臉頰上的肌肉突然抽動了幾下。

    緊接著，就聽她咬牙切齒的說道：“不！我不恨她讓男人玷汙了我的清白，我恨的是她為什麼要拋下我一個人！”她猙獰的樣子跟剛剛那個幸福的小女人相比，簡直是兩個極端。

    梁笑笑也加大了音調，說道：“你應該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這並不是她自己的本意！作為她最愛的女人，難道你就不想為她報仇？”

    張秀雅突然之間好像崩潰了一般，死死拉扯著自己的長髮，尖叫道：“不！沒有人殺她！她是自殺的！她跟我說過，她討厭自己鏡子裡的那張臉！她討厭自己鏡子裡的那副皮囊！她要撕碎她，她要毀滅她，她要看到最純粹的自己！”

    尤慧琴是自殺？

    我看著張秀雅撕心裂肺的樣子，堅定的心開始左右搖擺。

    不對！

    出於保密原則，我們警方並沒有對外通報過尤慧琴的死亡方式，就算是張秀雅，她也並不應該知道尤慧琴是被剝皮而死！

    想到這裏，我問道：“除了這些，她還和你說過些什麼？”

    但是話音剛落，我心裏就後悔了，因為張秀雅對我這個男性根本沒有半點好感，她之所以現在還能穩坐在五號旁邊，只是因為之前的木然。

    而在我問話之後，她就尖叫了一聲，像撞鬼了一般，從五號身邊蹦了起來，一下就跑到了最角落的地方，極其厭惡的拍打著靠五號那邊的衣服，似乎恨不得直接撕扯下來。

    我趕緊推了推梁笑笑，讓她過去安慰一下。

    “早說了讓你別亂說話的。”梁笑笑朝我嘟了嘟嘴，慢慢走到張秀雅旁邊，輕輕的幫她拍打掉衣服上並不存在的骯髒，良久才溫柔的說道：“好了，乾淨了，你現在很香。”

    “謝謝你，你是個好人。”張秀雅淚眼迷茫的抬起頭，慢慢坐正了身子。

    梁笑笑輕拍著她的衣服，用溫柔的聲音把我剛纔的話重複問了一遍：“除了剛纔那些，她還跟你說過些什麼？沒關係的，告訴我，我會幫助你。”

    張秀雅沒有回答她，只慢慢抹去了眼中的淚滴，說了聲“我累了”，便乾脆的閉上了眼睛，無論梁笑笑怎麼詢問，都不再開口。

    是我剛剛的反應激起了她的警惕？

    張秀雅死活不再開口，一時之間，我也沒有好的辦法，只好悄悄拉了梁笑笑，低聲吩咐道：“笑笑，你先帶她回去，務必小心，我懷疑她跟尤慧琴的死有重大關係！”

    “明白！”梁笑笑精神一震，立刻不在是之前的溫婉佳人，踏踏踏幾步走到張秀雅面前，咔嚓一下就給銬上了手銬，面對張秀雅驚愕的眼神，冷聲道：“張秀雅，我現在懷疑你跟尤慧琴被殺案有重大關係！”

    “你們！”張秀雅氣壞了，恨恨的跺了跺腳，被梁笑笑推著上了警車。

    等梁笑笑開車離開，我轉頭看向五號，說道：“小五，招個計程車，我們現在去龍門鍊鋼廠。”

    ……

    計程車很快趕到龍門鍊鋼廠門口，走下車，五號一個人走進了鍊鋼廠大門，而我則是坐在車裏仔細打量著鍊鋼廠周圍的環境。

    龍門鍊鋼廠佔地面積很大，目測至少有個幾十公頃，其中的冶煉廠坐落在半山腰，三四個幾十米高的冷卻塔此時正冒出滾滾熱氣。

    在冶煉廠下面，七八棟高樓整齊聳立，外形是那種看起來很普通的民居樓，應該是職工住宅區。另外，在這些高樓的東側，還散佈這幾棟零散的低矮紅磚平房，老舊的樣子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但從外面晾著的被單衣物上看，很顯然這些低矮紅磚平房也一樣還有著工人在住。

    我有些好奇為什麼現在還有人住這種低矮悶熱的平房，乾脆下車朝鍊鋼廠門口守衛的保安走了過去。

    “站住！你幹什麼的？”保安看到我過來，立刻揚起警棍指向了我。

    “沒啥事大哥，我就隨便看看，見識下咱們龍門縣的鍊鋼廠，您抽菸！”我邊說邊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玉溪，遞給保安，另外再從口袋裏已經開啟的另一包玉溪中抽出一根遞過去。

    保安捏了捏手裏的玉溪，滿意的揣進口袋裏，接過我遞的煙點上，笑呵呵的道：“行，你小子會來事兒，說吧，有啥子事兒，只要不違反原則，哥們給你行個方便！”

    我心裏大喜，趕緊指向那些低矮的紅磚平房問：“大哥，你們這邊不是都蓋新房子了，怎麼那些紅悶罐子還有住的？”

    “還不是他孃的亂搞！”保安似乎對這事很是氣憤，破口大罵道：“那群老頑固一個個都他嗎是蠢驢子，咱尤董多好的人，好心好意省下錢來給大傢伙蓋大房子住，他們倒好，一個個都以為尤董惦記著他們那紅悶罐子呢，說啥都不搬，有幾個竟然還想跟尤董要拆遷費，你說，這特麼不是傻逼嗎？老子想要還要不到呢！”

    我安慰的拍了拍保安肩膀，笑道：“大哥，咱也彆着急，尤董那是大好人，咱只要工作能做好，早晚能分配上大房子不是？對了大哥，您說的那些老大爺都多大歲數了啊？有在咱龍門鍊鋼廠幹了一輩子的老工人不？”

    哪想到，這保安一聽我提到“老工人”三個字，立刻就警惕了起來，瞪著牛眼喝罵道：“你小子到底幹啥子的？瞎問這些幹屁？滾滾滾！別他嗎沒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