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預謀的仇殺？”李為仔細看了半天，蹦出了這幾個字。

    發短信過來的陌生號碼在馬叔的手機裡沒有記錄，也就是說，發短信的是誰，馬叔可能還不知道，但他當晚還是留了下來，除了擔心女兒的安慰，我猜想一定跟一年前女生跳樓的事情有關。

    李為記下了這個陌生號碼，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嘗試著撥通，不到一秒，可愛的客服姐姐的聲音響起，“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號碼不存在，李為更加認定兇手是有備而來，“查檢視，一年前育人中學發生的女生跳樓事件，再查查馬東祥的詳細資料。”

    我和另外一個被叫上來的警察回到辦公室，幫馬叔收拾遺物，順便找找有沒有多餘的線索。

    馬叔的辦公桌上有東西很多，基本都是些工作用的檔案，我彎下腰，正準備開啟最後一個抽屜，卻發現這個抽屜上了鎖，別的抽屜都是開著的，唯獨這個抽題上了鎖。

    我心下奇怪，讓一旁的警察將鎖撬開，警察搗鼓了半天，終於把鎖芯給弄壞了，抽屜順利被開啟。

    抽屜裡，除了幾張白色的檔案，家人的合照，好像沒有多餘的東西，我將檔案和合照小心地拿出來，在抽屜底部，發現了一張凌亂的紙張。

    之所以說凌亂，除了被弄成一團皺巴巴的，便是它裡面的內容，紙上面的字密密麻麻，但都非常潦草，我依晰能夠辨認出那是馬叔的字跡。

    我這人雖然喜歡宅在家打遊戲，看起來一無所長，但我的眼神非常好，腦子清楚，很多東西就算再難看明白，我也能在腦袋裏把它還原成正常的樣子。

    紙上面反覆提到了簡訊裡說的中學，育人中學，時間一年前，並且還有個女生的名字，姓楊，馬叔寫到紙後面的時候，字跡更加的潦草，幾個字幾乎是一筆帶過，但我還是略微看懂了，馬叔寫的是“對不起”三個字。

    我心下一沉，有種預感，馬叔的死很有可能跟一年前育人中學那個跳樓的姓楊的女生有關。我突然感覺背後涼嗖嗖的，就像馬叔站在我身後冷冷地盯著我一樣。

    收拾完馬叔的遺物，我將發現到的紙條和紙條裡的資訊告訴了李為，李為當即決定帶著我去育人中學調查情況。

    警車呼嘯著往北開，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到達了育人中學。

    來到校長辦公室，校長是個短髮禿頂戴著金色邊框眼睛，略有啤酒肚的五六十歲左右的男人。

    “一年前跳樓的案子不是已經調查清楚了嗎？跟學校半分關係都沒有，是那個女生自己不檢點，心理承受能力差，跑到教學樓頂樓自殺。”校長扶了扶眼睛，尖著嗓子說道。

    李為眼神冰冷地看著校長，說，“你扯遠了，你只需要告訴我，跳樓的女生叫什麼，因為什麼跳樓的就行。”

    校長被李為盯的一哆嗦，縮了縮脖子，說道，“跳樓的女生名叫楊秀兒，去年高三五班的學生，高考前學校組織一次集體體檢，楊秀兒被檢查出懷孕……”

    “這事兒在我們學校可了不得，是件大事，百日誓師大會之前，我再三嚴令，不允許早戀更不允許懷孕，一經發現，立刻開除。”

    “本來我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讓楊秀兒偷偷把孩子打了得了，可不知道為什麼，這訊息就傳了出去。”

    “當時校內議論紛紛，楊秀兒家庭情況又有些特殊，謠言就傳的沸沸揚揚，我打算著把這事兒壓下去，可……這事突然就傳出了學校，這女孩一時想不開就跳了。”

    雖然校長講述的聲情並茂，責任撇的一乾二淨，我還是從裡頭聽出了很多含義。

    高考體檢都是校醫的工作，女孩懷孕的事傳出去，跟校醫有根本的關係，校醫非但沒有將事情守口如瓶，還到處傳播。

    謠言止於智者，校長是學校的老大，如果他真有心要制止謠言的傳播，保護女孩，那就不會縱容校醫無法無紀的傳播謠言。

    高三女孩懷孕的事是常有的事，校內謠言傳一時就好，就算有學生傳出去，也不可能在校外傳的這麼嚴重，那麼只有一個原因，有第三方人或者機構把事情過分誇大了。

    校長見我和李為都沉默不語，嘆了口氣，“說實話，楊秀兒死了，我也為她惋惜，小姑娘曾經是班上第一名，拿過市級榮譽證書，唉——”

    聽了他的話，我心裏暗自腹誹這校長當時毫不作為，事後嘆氣感慨，虛偽的樣子和君子劍嶽不群有的一拼。

    “走，去校醫務室，帶我們找當時給楊秀兒體檢的醫生。”李為沒給校長推脫的機會，說完便走了出去。

    找到當時體檢的劉校醫，李為直接拿出馬東祥的照片，冷冷地說，“你認識他嗎？”

    劉校醫一開始搖搖頭，被李為的眼神瞪得發怵，又趕緊點點頭，“馬東祥是我朋友。”

    “說吧，楊秀兒死之前，訊息怎麼傳播出去的，”李為冰冷地聲音響起，就像地獄裏發出的聲音，我在他身後都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

    劉醫生被李為的氣勢壓的死死，連忙全盤拖出，原來劉醫生和馬東祥是朋友，馬東祥曾經和公司另外幾個人從他口中的知道楊秀兒的事，而公司當時正值業績最慘淡的時候，爲了吸引客戶，營造噱頭，得到月終豐厚的提成和升職。

    馬東祥的一名同事提議購買劉醫生口頭上的訊息，將訊息擴大，然後將公司推到訊息發酵的前沿陣地，吸引足夠的目光再推銷公司產品理念，這樣一來公司的業績會蹭蹭蹭的往上漲。

    這個想法一提出，沒人反對，於是付諸實踐，果然，取得了巨大的凡響，公司形象塑造的很成功，產品也大賣。

    後來女生就跳樓了，讓人心寒的是，當時社會輿論幾乎一邊倒的歡呼“死的好”，公司業績繼續蹭蹭蹭的往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