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隊，發瘋的人這麼多，單靠你們兩個未必能夠拖延到一號二號跑出舊街，不如我留下來，和你們一起戰鬥，給一號二號多爭取點時間。”五號跑過來，稜角分明的臉上，那雙居中的眸子彷彿在黑暗中閃耀。

    “是條漢子。”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暗道。

    來不及迴應他，身後的“人”群已經如狼似虎地撲了過來。

    別看武俠小說裡吹得那些高手，身手敏捷，內裡雄厚，氣勢如虹，能夠在敵群中游刃有餘，入萬軍叢中斬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實際上，要是遇到真正的人海戰術，光前赴後繼的人就能硬生生耗死他。

    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比如歷史上的楚霸王，他可是不可一世的絕世猛將，論單挑，誰可匹敵？

    可最後呢？面對劉邦五十萬大軍追殺，他帶領的十萬軍隊兵敗如山倒，最終和一些殘兵敗將跑到烏江這個地方，長嘆一聲，“無顏面對江東父老”，自刎而死。

    所以，眼下不管你身體如何強壯，武術如何高超，面對數不清的人，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我一邊踹開率先撲上來的瘋子，一邊指揮其他兩人後退，儘可能不讓這群瘋子們將我們圍住。

    鄧長龍緊挨著我不停地甩開張著尖銳的牙齒，像發瘋的野獸一樣的“人”，鼻腔中喘息聲越來越濃重。

    他不像我們，受過魔鬼般的訓練，只是在刑警大隊簡單地練習過，身體素質沒那麼強硬。

    不到十分鐘，他似乎快脫力了。

    我雖然還感覺不到累，但也知道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一旦鄧長龍脫力，我們就得深陷囹圄。

    “副隊，這就是一群不知道疲憊的瘋子，而且我看他們的眼神，好像很飢餓。”五號也喘著氣，大聲地說道。

    沒有月光的街上，只看得到人群的影子，它們相互交錯著，張牙舞爪。

    五號在黑暗中與“人群”廝打，我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聽得到他的話。

    就在我也感覺到一絲氣喘的時候，人群突然不往前撲了。

    我看到它們整塊整塊腐爛的臉，還有發紅的眼眶。

    找到空檔，我趁機大喊一聲，“長龍，五號，趕緊的，往後撤，快跑，找個屋子躲進去！”

    說完，我轉過頭，一道強光直射臉上。

    難怪剛剛能看清這群瘋子的臉，原來身後有光。

    我正想著，下意識地用手遮住眼睛。

    “小夥子，天黑了，別出門吶。”蒼老的聲音從光的來源處發出。

    我挪動了一下身子，避開強光照射，眼睛往前一看，差點嚇一跳。

    面前站著一個佝僂著身軀的老嫗，抬著一張青黑色的臉，臉上佈滿瞭如蚯蚓般的皺紋，五官彷彿被水泡鬆了一樣，擠在一起，笑起來，牽一髮而動全身。

    她穿著清潔工的衣服，左手提著大手電筒，燈光很強，右手拿了個掃把，表情像遺像上的死人一般，帶著若有若無地笑意，直勾勾地盯著我。

    “老婆婆，我們遇到了點麻煩，身後還有一群……”我光看著老嫗心裏發怵，倒是忘了後面還有一群吃人的“人”，話還沒說完，卻突然意識到身後的“人群”似乎毫無動靜。

    迅速轉過頭去，我發現身後的“人”依然對我們虎視眈眈，但卻不敢衝上來。

    這個老婆婆，什麼來頭？

    再次轉回來想要跟老嫗說話，卻猛地發現她繃著臉，抬著頭，與我對視著，身體已經站在我身後，幾乎要貼上我的腰了。

    我心底驚呼一聲，就差一腳踹上去，好在還是忍住了，踉蹌地退兩步和她保持距離。

    太驚悚了吧，無聲無息地走到我身邊，我還沒有絲毫的察覺！

    這老婆婆走路沒有腳步聲的嗎？

    沒聲音，也好歹提示一下吧，心臟病都要被嚇出來了！

    “老婆婆，後面這些人到底怎麼回事？”我強壓著恐懼問道。

    “他們啊……”老嫗舉起手電筒，燈光照得“人群”接連後退，“不是人。”

    我眼皮一跳，不是人？那剛纔打鬥的時候，實打實的身體接觸是怎麼回事？

    “怎麼不是人，他們還有影子呢，我還碰到了他們呢！”鄧長龍反駁道，他和我懷疑到一塊去了。

    老嫗詭異地一笑，“我說的不是人，指的不是鬼，而是他們已經沒有人的意識了，是一群只會吃血肉的怪物。”

    “喪，喪屍？生化危機嗎！”鄧長龍顫抖地說道。

    “呵呵……”老嫗自喉嚨裡發出一陣“咯咯咯”的笑聲，大晚上的，比身後那群怪物還滲人。

    我生怕眼前的老嫗再跟剛剛一樣突然竄到我面前，便警惕地盯著她，發現她下半身被一條長長的毛褲蓋著，看不到腿，毛褲下僅露著一雙老年人用的毛布鞋。

    “算你們運氣好，我的手電筒快沒電了，想活著離開的話，跟緊我……”老嫗特地朝我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顫巍巍地走，手上的手電筒光仍然往後面照。

    聽罷，我們三人趕緊跟上去，身後的怪物們突然發出“嗚嗚”的嘶鳴，聽起來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是畏懼。

    我們走幾步，後面的怪物也走幾步，亦步亦趨，像狗一樣，卻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不敢接近。

    我突然發現老嫗手上的手電筒始終沒有往前面照射，而是一直照著我們。

    等等！

    我腦海裏亮光一閃而過。

    拿出手機，將手電筒亮度調到最大，放慢腳步走到隊伍的最後面，然後將鏡頭對準其中一個怪物的臉。

    怪物慘叫一聲，有什麼東西從它臉上掉下來，然後瘋狂地往“人群”後面鑽。

    果然……

    我心下大定，怪物之所以在老嫗出現後沒敢衝上來，不是怕老嫗，實際上是怕光。老嫗之所以往前走還要將手電筒往後照，實際上不是照我們，而是照身後的那群怪物。

    隊伍最前面，老嫗還在慢騰騰地走著，我雖然懷疑，深更半夜一個老婆婆突然出現在黑暗無人的街頭有些詭異，但還是決定暫時不脫離她。

    就算已經知道怎麼對付身後的怪物了，但手機的亮光跟大型手電筒比還是有差距的。

    我沒法肯定離開老嫗以後，僅憑三個手機燈光就能驅退一大群怪物。

    而老嫗手上那個手提手電筒明顯跟個小太陽一樣，強度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