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看著他，很想給他一耳刮子，像他這種人，大概就是能讓人恨到牙齦癢癢，恨不得凌遲處死的那種吧。

    他已經不能算是人了，極度的自私和膨脹的私人慾，讓他變得扭曲無比，以自我為中心，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但凡有人破壞，必不擇手段去報復。

    我問他後悔，是想看看，這人還有沒有人性，但我想多了，他完全沒了人性，除了無盡的慾望就是殺人。

    這樣的人，其實多問一句也是廢口舌，毫無意義。

    謝賢察覺出自己正像個小丑一樣，在舞臺上唱獨角戲，於是停下了話語，轉而看我的表情。

    半晌，謝賢蠕動了一下喉結，眼神落到桌面，“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我會回去，還會翻廁所窗戶的？”

    “這本小冊子。”我拿出映著黑貓的冊子，甩到桌上說道。

    謝賢急忙看向冊子上的黑貓，眼神裡露出一絲渴望，乾嚥了一口口水，說道，“就憑它？可我在上面沒寫什麼字啊。”

    我冷笑一聲，“你早就不喜歡林楠了，殺她，只是你任務的一部分對不對？”

    謝賢眼珠子轉的很快，像被我突然說中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過了幾秒，嘆了口氣，“對，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前面的話，半真半假，其實小冊子上的內容早已給了我答案，它是一本蠱惑力很強的書，我粗略地翻看了一下，它主要的目的就是攛掇冊子的所有者，去放大自己的慾望，尤其是人性最陰暗的一面，你的陰暗就是嫉恨和自私，一旦外界忤逆過你，你便會記恨在心，並漸漸形成巨大的心理壓力，當壓力承受不住了，在小冊子的蠱惑下，你便會瘋狂的去殺人，來排洩自己的壓力。”我說。

    “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在每次殺人後，都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暢快？”我淡淡地說。

    謝賢想了想，點點頭。

    “殺害林楠之前，你是不是想，警方正忙著追查鄧長龍的下落，沒空搭理你？你也不可能這麼早暴露？”

    謝賢又點點頭。

    “屍檢司機的時候，周雅晴曾分析過兇手的身份，當時你也在場，你後來是不是突然想到，殺害司機留下很多線索，警局很快會查到你身上，於是跟蹤了林楠幾天後，匆匆下手，以免計劃泡湯？”

    謝賢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但我殺了林楠後，你是怎麼快速反應過來，知道我會作案後立即回家？”

    “因為小冊子留了你太多重要的秘密，你的很多行為軌跡，作案手法和規律，在上面都能找到類似的內容，所以我判斷，你一定會藉着警方忙著調查林楠死因的空擋，匆匆回來拿走未帶的小冊子。”我說。

    謝賢沉默了一下，“我大意了，也小看你了。”

    但他又不死心地說道，“就算你都說對了，那又怎樣？你怕不是忘了，鄧濤和張家林本就該死，他們禍害的女人，大部分還在這世上痛不欲生，而那個司機，見色起意，強jian殺人，絲毫不管車上女生哀求的樣子，他們都該死，我是在替天行道！”

    “那林楠呢？她該死嗎？”我冷冷地看著他，語氣有些激動。

    “你有資格隨便剝奪別人的生命嗎？如果所有人和你一樣，這個世界豈不是亂套了，別忘了，你也做錯過事，你爲了一己私慾，將袁琴推下樓，結束了她最年輕的生命，你不該死嗎？”

    謝賢張了張嘴，無力地靠在椅子上一臉蒼白，無話反駁。

    “說到底，你都在為自己辯解，真正該下地獄的是你。”我字字珠璣，神色冰冷地說道。

    謝賢心理的那層偽裝最終被我戳破了，像泄了氣的輕氣球，沒有任何反駁之力，如果說他之前還能理直氣壯的等待死刑的話，那現在他該畏懼死亡了。

    人心底都有一口氣在，這口氣泄了，他就會變得弱小無比。

    謝賢很虛偽毋庸置疑，謊話連篇擅長自我辯解，但也證實了他的確是一個城府很深的聰明人。

    從進入審訊室到現在，我廢了不少口舌去套他嘴裏的真話，而絕大多數的真話裡，都摻雜了不少水分。

    “最後一個問題，你說的神，到底是什麼？這本冊子，你又是從哪來得到的？”沒了耐心，我壓著心底翻滾不定的怒火問道。

    謝賢害怕地垂下頭，一五一十地說，“神是一個組織的信仰，具體的我不知道，一個月前，有個人找到我並親手給了我這本冊子，他說只要好好閱讀裡面的內容，就可以實現所有的願望…我本來是不信的…但裡面的內容很吸引人……”

    “真行啊。”我怒級反笑。

    他話外之意是，自己是被裏麵的內容給洗腦了，無聲無息毫無察覺察覺，就像被拐入傳銷組織的人一樣，洗腦之前都知道傳銷的話不可信，可一旦聽了傳銷人的話，卻不自覺地掉入套中。

    鬼話連篇，我突然覺得林楠的死，賠上這麼個虛偽的人渣，一點也不值。

    “很快，你就要付出代價。”我撂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這個代價，當然不僅僅是一槍斃命這麼了事，對於喪心病狂的人渣，神秘局有的是高科技讓他生不如死。

    在進審訊室之前，周雅晴跟我說過，死刑不是簡單的槍決，而是一種苗疆的變異蠱蟲，這種蠱蟲從腳底鑽入，在宿主體內以指數的速度增長繁殖，一天之內活活熬死宿主，二十四小時後，蠱蟲壽命才走到終結。

    這種蠱蟲，倒像是莊子所說的蜉蝣，朝生暮死，不知晦朔。

    普通人幾乎沒聽說過這種死刑，這是一種秘密死法，只針對罪大惡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