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我被李為的一通電話叫醒了，昨晚在爛房區逗留到午夜十一點，除了房子裡發現的那點東西，後面純粹是浪費時間。

    電話裡，李為倒是帶來了一個震驚我的訊息，還是在那片爛房區，鄧濤竟然死了，屍體是今天一大早被一名拾荒的流浪漢發現的。

    一大早聽到這樣的訊息，著實讓我睡意全無。

    現在他已經到了案發現場，就等我過去。我趕緊跳下床，風風火火洗完漱，然後走出巷子去街邊打車。

    屍體被發現的地點在爛房區最邊邊角角處，靠近田地的地方。

    “陳舟你來了，屍體被人做成了人彘塞到了一個大缸裡。”李為領著我走到一處醃菜缸前，濃烈的血腥味散發在空氣裡，讓人不僅噁心還感覺黏糊糊的。

    我戴上口罩，忍著不適迅速地往裏面掃一眼，就這麼一眼，我看到缸裡半缸濃稠的血液，通通割斷墊底的殘肢，還有黏在血液中間的小半截軀體。

    溼噠噠的血腥味比剛剛所站的地方聞到的還多，彷彿衝破了我臉上的口罩，源源不斷地涌入我的五官。

    我瞬間忍不住脫掉口罩，跑到一顆老樹下，一隻扶著數幹，把臨時吃的包子豆漿悉數吐了出來，還有夾雜了一些胃酸。

    “陳舟你沒事吧？”李為擔心地跑過來，帶著一絲歉意，“我忘了你是個新手，難以忍受這麼血腥的場面。”

    “沒事，不怪你，辦案子難免會碰到這種情況，我早晚也需要適應。”我臉色蒼白地揮了揮手，說道。

    吐了這下，我心裏的噁心感慢慢褪去，臉色也漸漸恢復紅潤。

    “你先別過去，我讓人把屍體處理出來。”李為攔住我。

    “不用了，我現在好多了，可以忍受的住，案子要緊，我要掌握第一手資訊。”我拒絕了李為的好意。

    回到血腥味濃重的現場，噁心感雖然時不時的出現，但沒有之前那麼強烈了，醃菜缸裡，屍體滿臉血汙，雙目被挖空，雙耳被割去，鼻子被削掉一大半，上下唇也被割裂，五官只有眉毛完好無缺。

    雖然臉被毀成這樣，但還是能依稀辨別長像，屍體的確是鄧濤。

    頭以下，兩隻手到肩處被齊齊割下來，而兩隻腿到性器官同一水平位置被割下，肚子胸腔倒是完好無損，只是不知有沒有被閹割。

    兇手殺人手段極其殘忍，就算是血海深仇，也沒這麼喪心病狂，我嚴重懷疑殺人者有心理變態的傾向。

    “這是我遇到過最慘烈的兇案現場。”李為的冰山臉都不由地變化了一下。

    “看殺人手法，可以初步認定兇手不是女的。”我沉重地說。

    這時，一名警察提著一個小型透明塑膠袋走過來，“李隊，剛剛在不遠處的草地裏發現一把刀，上面沾滿了血。”

    “嗯，應該是殺人兇器，拿回去檢驗一下看看有沒有指紋。”李為冷冰冰地說道。

    “兇器竟然就在不遠處的草地中？有點奇怪，一般殺人兇手，兇器恨不得能徹底銷燬以避免被警察發現，這個兇手有點意思，絲毫不害怕警察抓捕，看來要麼是個反偵查力很強的人，要麼是高智商犯罪。”我皺著眉頭說道。

    “呵，兇手根本就是在蔑視我們，如果真像你說的，兇手是後者，看他有恃無恐兇器隨便丟在現場的心理，那我們得小心了，高智商犯罪的人，往往很危險，還會主動襲擊警察。”李為冷漠的臉上，眉頭慢慢擰起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兇手反偵查能力強的話，可能也就是很難抓到他，如果是高智商犯罪的話，我們再調查下去，可能就會碰到很多危險。

    但是……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whocare？難度越大，危險越大的案子，才更有意思。

    有挑戰纔有動力。

    我的眼神悄悄閃過一絲瘋狂，沒有棘手的感覺，反而有些興奮。

    李為說完，食指伸出指向大缸，“屍體被發現的時候，血液還很新鮮，應該是在凌晨一點半到兩點半的時候被殺害，附近看不到任何打鬥的痕跡，兇手應該是趁死者不備，敲昏他後進行殘殺。”

    如果死者是凌晨一點半到兩點半死的，那說明昨晚我闖進爛房區的時候，死者還活著，只是藏在某個地方。

    這麼說昨天晚上除了我，其實還有兩個人在爛房區內，一個兇手，一個是鄧濤，而鄧濤躲避的正是兇手，牆上的血字指的也是兇手。

    兇手是什麼時候發現鄧濤的，是在我去吃飯的那段時間，還是我離開爛房區回分部之後？兇手又是因為什麼要殘忍的殺害他？

    想得入魔怔的時候，我精神突然猛地一震，張家林三個字突然出現在腦海裏，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殺張家林的兇手會不會和鄧濤的一樣，如果一樣，那當年殺死袁琴的，會不會也是他？

    想法一出，細思極恐，如果我的猜測成立的話，那麼這麼多年，一直有個變態殺人兇手隱藏在身邊，時不時地觀察著我們。

    張家林的死就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被殺人滅口，而鄧濤和他長期生活在同一屋簷下，肯定早已知曉那個秘密，張家林一死，他便自然而然進入了兇手的視線。

    所以要破這個案子，還得追根溯源，幾年前害死袁琴的人到底是誰？因為什麼要害她？袁琴的死讓我受到極大影響，會不會是兇手故意設計的？

    我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旁邊的冰山臉，心裏如翻江倒海，洶涌澎湃。

    “有話就說，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問我。”李為不為所動，一語道破。

    我收斂了下目光，對剛剛像個gay佬的行為感到尷尬，“呃，你還記得幾年前濱海大學轟動一時的女生懷孕跳樓案嗎？那女生名字叫袁琴。”

    “幾年前女生懷孕跳樓案？我倒有所耳聞，具體細節不記得了。”李為沉思了一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