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

    我坐在店老闆面前，手裏拿著一張照片，問道，“最近進行屍體交易是什麼時候？”

    “大概……兩週以前。”店老闆低著頭，想了想回答道。

    “這麼久？你那房間裡可冷凍了不少屍體。”我狐疑地看著他。

    “最近風頭緊，有人不守規矩，大規模偷盜屍體，我怕被警察發現，所以之前運來的屍體一直凍著，不敢聯絡賣家。”店主說。

    我輕輕敲打著桌子，想了想，把手裏的照片推過去，“見過上面的人沒有？我們懷疑他被你交易出去了。”

    店主抬起戴著手銬的手，拿起照片仔細地看了看，“從來見過長這樣的屍體。”

    “真沒見過？你得想好了，一但警方查到是你乾的，你下半輩子可是要在監獄裏度過。”我冷冷地威脅道。

    店主緊緊地盯著我，斬釘截鐵地說，“真沒見過，每具屍體買賣我都會仔細看一遍，照片上的人，我一點印象也沒。”

    我露出疑惑地眼神，把照片收回來，看他的樣子，似乎真沒見過堂哥的屍體，難道這次行動只是誤打誤撞破獲了個黑店而已？

    監控畫面裡，偷屍賊沿著尋江大道去，中途只有新經濟開發區適合銷贓，再往北一點就要進入國道，國道上還有好幾個關卡，他帶著一具屍體，完全跑不出濱海市。

    我又拿出一張圖片，這是從監控錄影裡高畫質列印出來的，圖片很清晰，但裡面的人依然很模糊。

    要不要將照片給他看呢？照片裡的人完全被遮了臉，他能看出是誰嗎？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死馬當作活馬醫，將圖片遞過去，“客車上的司機，你認識沒？”

    說完，我心裏抱著一絲希望。

    “警察同志，你這不是為難我嗎，臉被遮了大半了，壓根看不出啊！”店主左瞧右瞧，無奈地說道。

    “沒事，讓你看看而已。”我淡淡地收回圖片。

    果然和預料的一樣，他認不出是誰，我心裏苦笑了一聲，難道死活找不出這個人嗎？

    “等等。”店主像突然想起什麼一樣。

    我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他。

    “司機手腕上是不是綁了根線？”店主問道。

    我看了看照片，點點頭。

    “我倒認識一類同行，他們經常來我這挑屍體，幫有錢人家去世的親屬配陰婚……”

    “是不是陰婚中介所的？”

    “你知道？”店主有些訝異。

    “聽說過而已，你繼續說，跟手上綁線有什麼關係？”

    “陰婚中介所的人，習慣把紅線綁在手腕上，以示身份，他們自稱是陰間月老，牽線搭橋之時鬼魂不敢冒犯，如果司機手上的線是紅色的，那他九成是陰婚中介所的人。”

    聽了店主的話，我趕緊起身去調取原監控錄影。

    “警察同志，我知道的都給你說了，記得幫我減刑啊！”背後，傳來一聲喊叫。

    趙良辦公室，複製的監控錄影裡。

    “停，就這。”我盯著監控畫面，發現司機手腕上的確綁了一根紅線。

    我突然豁然開朗，激動地一拍桌子，把趙良嚇了一跳。

    “我知道堂哥的屍體在哪了！”我目光灼灼地看著趙良。

    匆匆離開警局，我打車前往寒山派出所，由於案子不經趙良接手，所以得到線索第一時間是提供給徐茂平。

    偷屍賊既然是陰婚中介所的，那麼當初陳東東見到我受到驚嚇也就說的通了，因為在血脈上，堂哥和我有六分相似，事發當晚，陳東東父子在保安室見到的屍體，十之八九就是堂哥，那麼李春麗的陰婚物件也是堂哥了。

    一想到黑白照上的老女人，我特麼覺得李豪就是個十足的變態。

    到了寒山派出所，找到徐茂平，我把得到的線索和自己的推斷給他說了一遍，隨後我倆和黃無恙一起，再次前往寒山墓園。

    “陳舟，真要掘開來？”黃無恙扛著挖墳工具，為難地說。

    我盯著李春麗的墓，點點頭。

    黃無恙領著幾人開始把墳包挖開，十幾分鍾後，一個深坑出現，裡面放著一口黑木棺材。

    “棺材被人動過。”待棺材上的紅土被趴開，徐茂平一眼就看出問題。

    黑木棺材四角的釘子被人翹過，現在四角端的釘子是最近被打上去的，我猜測，一會再撬開釘子開棺的時候，取出來的棺釘一定是新的沒有生鏽。

    “黃無恙，趕緊撬開來。”我迫不及待地說。

    隨著“叮叮噹噹”的響，棺材四角端的釘子被一點點撬開，露出銀色透亮的釘子被拔出，我的猜想也得到了驗證。

    果然是新的。

    “開啟來。”

    深坑中，幾名警察吃力地抬起棺材板，板子間摩擦的聲音，就像老木匠在推木塊吹木屑一樣。

    過了幾分鐘，棺材板被開啟一半，裡面露出兩具腐爛的屍體，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貓叫聲響起。

    似哀嚎，似怨恨。

    不知為何，這聲貓叫格外讓人毛骨悚然，我下意識往貓叫聲源頭看去，身後，不遠處，一塊四四方方的墓碑上，正站著一隻瘦骨嶙峋的黑貓，它張著滿口尖牙的嘴，伸出一條猩紅的舌頭。

    我的心臟頓時停了半拍，這隻突然出現的黑貓，瞪著黑漆漆的貓眼，死死地盯著我，兩隻腳直立在墳頭，禿光的尾巴在屁股後來回擺動。

    “喵嗚。”

    黑貓戲謔地看了我一眼，從墓碑上跳下，瞬間竄的不見蹤影。

    “我滴個神，還有兩隻腳站著的黑貓，這他孃的簡直成精了。”徐茂平啐了一口，滿臉驚奇地說。

    “喂，徐組長，陳舟，你倆在看幹啥呢？趕緊過來，棺材開啟了，有倆屍體在裡面，臭死我了。”黃無恙戴上口罩，不滿地說道。

    我深吸一口氣，拋掉心悸的感覺，戴上口罩往棺材處走去，到了土坑的邊緣，只見棺材裏，一具腐爛多日的男性屍體趴在身下已經成了白骨的屍體上。

    此刻，黃無恙和另外幾個警察實在受不了這屍臭味，紛紛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