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空間狹小，堆滿了這類紙人，眼前，微弱的紅色燈光下，是一個櫃檯，櫃檯上擺著一鼎小香爐，爐上正燒著幾根香，一個臉色陰沉的人邊盯著我們，邊剪著手裏的紙人。

    “客人要買紙人嗎？”這人聲音沙啞，嘴角彎曲，笑容若隱若現。

    空氣中，氣氛格外安靜。

    “嗯，我想問問……”趙良靜靜地走過去。

    櫃檯上的人見狀，停下了手中的活，等待趙良的問題。

    就在一瞬間，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趙良如惡虎撲食般，竄到櫃檯裡，一個擒拿手將這人鉗制住，用手銬拷上，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

    我驚呆了下巴，趕緊衝過去，看到趙良身下的人劇烈抖動。

    “你是什麼人？綁架嗎？！”這人語氣變得非常驚慌，沙啞的聲音也突然尖銳起來。

    就在這時，剩下的警察也衝了進來，帶起一陣風，吹的兩旁紙人們手舞足蹈，“沙沙”作響。

    “別動，警察，我們接到舉報，你這裏涉嫌販賣來源不明的屍體，現在我們需要進行搜查，請配合警方行動。”趙良沉聲說道。

    “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錯了，我可是良民啊，怎麼會從事犯法的事情，一定是同行搗亂啊，我這小本生意，兢兢業業，不可能……”

    身下的人還沒說完，一個警察突然從櫃檯旁簾子裡出來，“趙隊，裡頭髮現一個暗室。”

    身下的人突然不說話了，我低下頭，發現他的臉色在詭譎昏暗的燈光下變得詭異不定。

    “進去看看，你過來，看住他。”趙良指著身邊一個警察，說道，然後用另一半手銬拷到一邊的欄杆上。

    我隨著趙良進入簾子後，看到一個被開啟的隔間，進入隔間，裡面空間特別大，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裏竟然擺放了兩三口棺材，棺材被早進去的警察開啟，我伸頭看了看，都是空的。

    棺材尾部位置，是一片雜亂的工作臺，臺下放著七零八落的木板，而成型的棺材兩邊停擺了滿滿一堆的成人高彩色紙人。

    “趙隊，店內裏裏外外都找到了，並沒有發現屍體！”一名警察走過來說道。

    趙良眉頭皺了起來，我奇怪地看著身前棺材，心想，難道判斷失誤了？

    “把店老闆帶過來。”趙良朝門口喊了一聲。

    我穿過棺材，來到工作臺前，這裏還有一口半成型的棺材，我蹲下身仔細查詢著，試圖發現一點屍體藏匿的線索。

    “警察同志，我承認我兼職了副業，你要知道，我們這類人生活不容易，特別是在這塊無人問津的地方開冥店的，要不是這裏租金便宜，我纔不在這開店，生意壓根不好。我是迫於生活壓力，沒辦法，才接人家活，打棺材的，你們這樣一搞，對我影響很大的，我有權舉報你們……”店主喋喋不休地抱怨。

    趙良沉默不語，的確，我們現在這麼幹，無憑無據的，很容易落人口舌。

    我沉著氣，冷靜地分析了一下，這家店一定有問題，首先打棺材是個技術活，棺材製造一定要精緻完整，打的不好，或者有一點瑕疵，買家就不會來買。

    所以一般都是師傅帶徒弟，手把手教打棺材。

    店主有沒有師傅我不知道，但看打的棺材，左右不對稱，一邊厚，一邊薄，典型的亂打棺材，像這樣的棺材，如果要讓死者在裡頭安息，很容易犯天大的忌諱。

    明顯這店主在說謊，打棺材只是幌子罷了，但目前沒有證據，不能認定他就在從事販賣屍體的勾當。

    我在起身的那刻，抬起頭，無意間跟旁邊的一個紙人來了個眼神對視，不知怎麼，在昏昏暗暗的棺材房，我感覺它在流淚。

    我疑惑地站起來，觀察著面前和我差不多高的紙人，它的眼角，好像有點溼溼的，就像真的流淚了一樣。

    有點不對勁……

    我眼睛瞟到紙人腦袋下，肚子所在地，這裏有些凸起，就像中年發福的男人長了個啤酒肚一樣，我再看旁邊的紙人，也有類似的情況。

    這跟我進來時看到的紙人不一樣，店門口旁的紙人，扁平輕薄，似風吹就倒，弱不禁風，但眼前的紙人，卻顯得厚重結實，像披著紙皮的人。

    “趙良，過來看看。”我轉頭，朝著正與店主交談的趙良喊道。

    聽到我的話，店主的臉色好像變了一下，而趙良停止了對話，朝我走來。

    “怎麼了？”趙良一臉疑惑。

    我沒回答他，手卻輕輕地觸碰紙人，摸到一塊硬硬的疙瘩，就像一塊沉重的磁鐵一樣。

    趙良有樣學樣，也伸出手，摸在紙人身上，就在觸碰的一瞬間，他的眼神就變了，“這是？”

    我廢話不多說，直接將表面的紙撕開，只聽“嘩啦”一聲，裡面的屍體頓時露了出來，在其身上，正貼著不大不小，密密麻麻的冰塊，而屍體額頭上，有一戴碎冰不知為何裂開來了，流出的水，正好打溼了緊貼屍體的紙張。

    冰冷的屍臭味，隨著密封的紙張被撕開，瀰漫到空氣中。

    趙良大吃一驚，趕緊把旁邊的紙人也撕開，同樣，也是一具被貼滿冰塊的屍體。

    看來我猜的沒錯，這家開在黑市地點的紙紮店，果然是一處販賣屍體的中轉站，趙良轉過身，走到店主面前，冷冷地說道，“你還有什麼辯解的？”

    店主見事情敗露，一時啞口無言，滿臉頹喪。

    “剛剛氣焰不是挺囂張的嗎？”趙良斜睨了一眼，冷笑地走開。

    很快，市區調了一輛運屍車過來，屍體被一具具運送出去，店主被帶走後，這家紙紮店也被暫時封鎖起來。

    市警局。

    “屍體目前都清點完了，有一部分屍體的身份已經覈實，有些還待調查，但還是沒有你堂哥的屍體。”趙良拿著一份資料對我說。

    “會不會已經交易出去了？”我問道。

    “你可以去審訊室問問那個店老闆。”趙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