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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師父是隻大凶獸35

    汐羽樓樓·亥時一刻

    倘大樓內,流光溢彩,歌舞昇平,歌姬妙曼身姿影影綽綽,一派溫暖奢華。

    此時,洛言笙公子初夜拍賣便開始了,不過,這拍賣,必定不同往常……

    舞臺中間,他精緻的臉龐畫着淡妝,眸子微閉看不清神色,一襲輕紗籠罩,淺色褻/衣若隱若現,赤足而立,猶如畫中美人,纖塵不染。

    “洛公子,您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啊?是缺錢嗎?要多少,我們幫你湊。”

    “就是啊,清公子,別說幾千黃金就是幾萬咱們也能幫你弄出來!”

    “恩恩,清公子,您沒必要入青樓賣身,要多少,您開個口就是了。”

    ……

    清眸微啟,似有琉璃光綻開,剎那清澈見底的眸子映現每一個人的心神,他嘴角微微扯動,無笑卻讓人感覺他在笑,“無礙,只是享受下青樓生活。”

    “呼——,我說呢,洛公子怎麼可能自甘墮落成為女支子呢!”

    說話的是一個富家子弟,繃著的面色微鬆,似乎鬆了一個氣,與此同時周圍人也一樣,恰巧都錯過了洛言笙眸中閃過的淡淡諷刺。

    女支子何妨?不同樣是人嗎?

    拍賣已經進行許久了,只是沒有一個人喊價,都只是坐在下面高談闊論著,負責拍賣的人心中早已明瞭,彎腰退下。

    清公子那雲端上的人,不染世間凡塵七情六慾,即使他墮落在青樓、留戀在情慾之中,他也是不沾凡塵的神醫,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理由的。

    亥時三刻拍賣結束,所有人都散去了,舞臺之下一片空寂,只是……

    “公子,你還要隱藏多久?”

    四周似乎更靜了,沒有半點聲響,或許,別人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了,但……

    這時,從一個身影從暗處緩緩走出。

    他全身籠罩在黑色之中,只露出一雙眼睛,那蹙眉強忍著劇痛,捂著左臂,暗紅血跡遍佈,然而血腥味卻很好的隱藏在胭脂水粉之下。

    “你是怎麼知道?”姣好的音色若琴瑟和鳴,低沉而又磁性,卻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淡淡顫音,微顯虛弱。

    洛言笙揉了揉腰,站那麼久他也累了,索性倚靠一旁,毫不在意地說道,“能聞到。”

    他輕笑了一聲便不作聲,他知洛言笙淡漠如水,不喜麻煩事,不過……

    若以往,他應該居於某一國的角落,淡看世事,或是坐鎮天醫館,或是化作行腳醫生走遍京城,而現在呢,如此招搖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是想幹什麼了嗎?

    “若想留宿一夜,一萬銀兩。”洛言笙從頭到尾掃了他一眼,開出了一個條件,照他現在的情況,若想要完好地離開,難。

    “可以。”他定定看著洛言笙,從懷中舀出一個黑底金邊的令牌,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半月後,來皇宮。”

    洛言笙微微皺眉,蘇黎世似知道他想拒絕,在他還沒有開口時,又說了一句,“你若不方便去,我可以親自來,不過你要等三日。”

    洛言笙頓了頓,點頭同意了,上前幫他處理傷口。

    蘇黎世悄悄鬆了口氣,然後心安理得地接受洛言笙的服務。

    “你來汐羽樓幹什麼?”他低頭看著洛言笙,那清俊的容顏似有魔力,讓他怎麼也挪不開眼睛。

    洛言笙淡淡撇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蘇黎世感覺自己的心忽的被紮了一下,他的眸子裡沒有一點的溫和,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是了,他對於洛言笙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翌日

    楠橋煙雨濛濛,青楊搖曳,青石橋彎過湖水。

    他端坐橋底,聆聽著過往人呢喃細語,或凝思,或蹙眉,白衣不染纖塵,眉目詩如畫,那雙執筆寫下遒勁灑脫墨字的手,骨節分明、精緻如玉。

    而後他輕輕疊好信紙,裝入信筏,收入自制的書信包中,其間動作優雅而又輕然,同對待最美好的事物。

    “有勞您了,洛公子。”站在洛言笙他面前的那個衣衫襤褸的婦人萬分感激。

    她的夫君五年前參軍,至今還在邊境防守,留下她和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爲了他,她一人支撐著整個家庭的生活,然而她不識字,也沒有人願意為她寫信送信,她很早就想告訴他家中一切安好。

    而現在,誰都知道洛公子將離開雪國,去往邊界,如今在此地為他們收信,待離開後送出去。

    於是她在一聽到洛公子出現在楠橋,她第一時間趕過來,只是簡簡單單的想有一個念想。

    這邊,洛言笙很清楚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支撐一個家有多麼困難,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面露同情,有得只是寫好每一個字,而後儘快送過去。

    現在,書信包裡已有四十多封了,再有五六封就有五十了,到時候他就會離開雪國,經過邊境時送去。

    道別婦人後,他收拾完東西,便背上布制的書信包,撣了撣衣袖,從橋腳滿步走上去,衣訣翩飛,晶瑩滑落青紙傘,自成絕美風景。

    不知何時響起了鑼鼓聲,淅瀝的雨聲被淹沒,如平靜水面陡然躍出一條錦魚,霎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濃墨肅然的黑色,入目的是十多個身著繁雜古服的人,他們頭帶著鬼神面具,五彩斑斕的油彩,生動而又形象,手拿著樂器,邊走邊奏著古樂。

    音樂從來沒有聽過,音色卻顫入靈魂,帶著安靜寧祥,似乎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

    在他們前面,是一個著紫色更為繁複古服的人,同樣他也帶著面具,卻更為精緻,甚至透露生動的嘲諷,只是他的手裏沒有東西,但他的一顰一舉卻牽引著後面所有人,如同玩偶師般恣意妄為。

    望過去時,那人恰巧看過來,那雙眸子深邃如臨淵,波瀾不驚,只是本人卻呆愣了幾秒,定定看著洛言笙,似乎牢牢記在了心中。

    ……

    洛言笙掩眸,撐著紙傘,與世隔絕般,踏著臺階慢慢走上楠橋。

    這時,風似乎不甘他的離去,呼呼作響,鼓舞他的墨發與衣袖,一封信悄然滑落,隨風飄向不知名的地方。

    片刻,又恢復寧靜,這邊慢慢走上楠橋,那邊人慢慢消失在楠橋的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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