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衣所在的地方是一個鬧市區的十字路口，周圍有兩個大型的商業樓和無數店鋪，底下也有個佔地面積很大人商場，算是帝都知名的商業街。

    洛言笙到的時候，童衣已經不在路上了，她開啟面板重新定位了一下她的位置，發現她在一個巷子裡站著不動，周圍沒有一個人。

    她就這樣傻愣愣地站著，臉上也沒什麼表情，手上的傳單散落了一地

    她微微皺眉，輸入了“蘇黎世”三個字，系統給予的卻是查無此人。

    洛言笙輕嘆了一口氣，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朝那個巷子走去。

    在走到巷口時，洛言笙瞧見了那個正依靠著牆的少年，他此時正欣賞了自己的手，渾然不管巷子裡面陷入夢魘的童衣。

    她的腳步一頓，對上了那雙極深邃的鳳眸。

    “好久不見。”他開口，從靠著牆的姿勢轉為站直了身體。

    洛言笙微揚下顎，他身後的巷子並不黑，青天白日之下，所有的破舊骯髒無所遁形，少女纖弱的身姿亭亭玉立。

    “好久不見。”她應了一聲，神情淡淡。

    她這次並沒有更換形象，還是洛羽的樣子，蘇黎世這樣都能認出她，看來是真的想弄死她。

    “我說過了我們再見面只能是仇人。”他那雙眸子微微眯起，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洛言笙有一瞬間有些晃神，忽的想起來第二次009位麵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少年血色長髮鋪散在身後，那雙狹長鳳眸的眼尾畫着黑色的花紋，眼尾翹起微揚，似瀉出流光溢彩，鼻翼挺然，薄唇緋紅，膚如白雪，身形秀麗欣長，眸底是萬般情緒，最是少年風流恣意。

    而她當時說了什麼？她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的話挺傷人的，少年的妝都哭花了。

    “仇從何起？”洛言笙淡淡問到，漂亮的桃花眸中一片寂然。

    蘇黎世自嘲地笑了一聲，沒有回答，但是洛言笙能從那雙眸子裡看到刻骨的恨意。

    她有些不解，出聲問道，“你殺了將軍和公主，我殺了你，我們之間的事情不應該早就結束了麼？你我的做法皆是殊途同歸，何來恨，何來仇。”

    蘇黎世斂下眸子，靜靜地站著。

    第一次，棄我六年，歸來之際彷如陌生人。

    第二次，刃入我心，斬斷你我陰陽塵世緣。

    第三次，重生歸來，幼年雪夜再無洛軍師。

    第四次，你為親王，而我已走到殊途陌路。

    從此，我們便是仇人。

    洛言笙微眯起眸子，蘇黎世跟當初不大一樣了。

    之前的他把一切都擺在臉上，現在的他，她什麼都看不出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少年長大了，已經不能稱之為少年了。

    “是了，將軍和公主沒死，你也可以捅我一刀，我還你便是了。”洛言笙突然想起，從揹包裡取出一把短刀抬手遞給他。

    蘇黎世沒有接，這次他沒有隱藏眼底的情緒，直接對上洛言笙那雙眸子，幽黑如深淵，叫人人神皆一震。

    洛言笙卻隱隱覺得他的怒氣更大，她有些不適地避開他的眼睛，“了卻前塵不好麼？”

    “不好。”他很果斷地拒絕。

    “……”洛言笙皺眉，她收回剛纔說的那些話，這個蘇黎世本質還是個少年。

    “那你說怎麼……”洛言笙準備收起短刀，下一刻卻被蘇黎世拿走了。

    蘇黎世拿到短刀後就直接別到了腰上，望著眼前這個熟悉卻陌生的少女，眸底涌現一絲暗沉，“你是男是女，還有多少隱瞞我的？”

    洛言笙挑眉，“這些重要麼？”

    “重要。”他說到。

    “那能重要到解決你我仇恨麼？”洛言笙並不喜歡被一個纏上的感覺，尤其是這個叫蘇黎世的少年。

    她不覺得自己虧欠他什麼，她不是什麼好人，殺了一個影響她任務的人，她覺得完全值得，也不會生出什麼愧疚感。

    反派存在的本身就是個錯誤，她也是。

    “不能。”他冷哼了一聲。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洛言笙繞開他，走到巷子中，輕輕地拍了一下童衣的肩，把她從夢魘幻覺中拉出來。

    童衣雙眼迷濛地望著洛言笙，沒能回過神來，下一秒就軟軟地倒在了洛言笙的懷中。

    洛言笙打了個橫抱，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童衣，然後輕輕鬆鬆地抱著她離開了巷子。

    因為光線照射下來，打在她們身上的原因，她面上的神情看起來柔和了幾分，讓人間接忽視了性別，只覺得美好無比。

    “你就這麼喜歡女孩子？”蘇黎世依舊站著，他望見洛言笙一步一步地走來，手上還抱著那個十分扎眼的童衣，本來好不容易平復過來的心情瞬間爆炸。

    這個人是孔雀麼？隨時隨地都能開屏。

    洛言笙頓了一下，抬眸看向他，“需要我喜歡男孩子？”

    她並不是看不起男性，只是保護女孩子已經成了一種本能，就像末世她們捨命地保護自己一樣，這是她僅存的唯一善良。

    蘇黎世微微垂下眼瞼，少年情懷，是風流詩，他當年喜歡洛言笙，現在……

    洛言笙是男是女對他已經不重要了，他只要記得洛言笙是自己的仇人就好了……

    只是……

    心為什麼還會痛……

    “現在你我沒有衝突，我便不會動手，那個短刀在我反悔之前你都可以拿到我面前，只要它在你手上，我這條命任你取。”

    洛言笙走到他身邊時停下腳步，望著前方的鬧市區眸色淡淡，就好像是說最簡單不過的話。

    蘇黎世輕輕笑了一聲，笑聲仿如煙，瞬間消散在虛空之中，他伸手把洛言笙臉畔的碎髮撩到耳後，手似眷戀般撫過了她的臉。

    “如果我想殺你的話早就動手了，這張臉……唔，讓人有點下不去手呢。”他的話似魔鬼，誘人。

    “你知不知道……”他手指微頓，指下細膩的觸覺讓他有些晃神。

    “你這樣會讓我想要拉你入地獄。”他手指微微用力，白皙的肌膚瞬間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洛言笙並沒有覺得臉有多痛，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微微顫抖的手指，只有那麼一下，但卻被她感受到了，似乎想要傷害什麼珍貴的東西，卻又不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