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妙心蓮 四
王府門口。
“你這小丫頭,帶我來這裏幹什麼?”看著那重重宮闕,鐵柺李不由得問道。
琉璃不答話,一隻手拉住鐵柺李,另一隻手在兩人的的身邊一擺,兩人的身體便以肉眼的速度虛化,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這下,鐵柺李可慌了,他焦急的說道:“小丫頭,天宮有規矩,不許我們在人間使用法術的。”
琉璃一臉無奈的答道:“著什麼急?是我施法又不是你。”
鐵柺李想想,倒是這麼一個理,還想問些什麼,卻被琉璃扯著衣袖進了王府的大門。
不得不說,王府裡真是豪華啊,雖說都是人間的俗物,可件件價值連城,看得人眼花繚亂,那王府中的小路更是彎彎曲曲,十分複雜。可琉璃卻像是常來常往的樣子,帶著鐵柺李左轉右轉,走過池塘又走過長廊,穿過花園,這纔到了一個很安靜的亭子旁。
“裡面有人!”鐵柺李指著那亭子說道。
琉璃送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還用你說嗎?若是沒有人,還來這裏幹嘛?只見琉璃對著那亭子吹了一口氣,一陣風過,亭子裡飛出了一塊精緻的手帕。
緊接著便有侍女跑出來撿,可是那落在泥土上的帕子已經弄髒了,侍女左右為難,不知是應當拿回亭子裡還是回去換一條。
這個時候,從亭子裡又走出了一位女官,見那侍女對著帕子發呆,便走上來訓斥道:“幹什麼呢?讓你拾個帕子要這麼久,娘娘都等急了,快走。”
侍女為難的起身道:“姑姑教訓的是,只是這帕子髒了,奴婢不敢拿給娘娘用。”
女官看了看侍女手中的帕子,連忙說道:“快回去取一條幹淨的來。”
侍女如獲大赦,連忙轉身跑開,很快就消失在花園裏。
“再無閒雜人了,我們娘娘請琉璃姑娘現身一敘。”女官輕聲說道。
琉璃便撤掉了法術,露出了自己和驚訝的鐵柺李。
見到有生男,女官還嚇了一跳,可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她還是含著笑容將兩人請進了亭子,站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望風。
這時鐵柺李纔看清楚坐在亭子裡的人,身著粉藍色宮裝,頭戴綵鳳金簪,耳帶明珠,正微笑的看著他們。
鐵柺李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這位女子,竟不知說些什麼好。琉璃捂住嘴巴偷笑,一屁股坐在了那女子的身邊,道:“鳳舞姐姐近來可好?”
不錯,那被稱為娘娘的女子正是鳳舞。聽琉璃這樣一問,鳳舞便一臉的鬱悶:“真是意氣用事,就不該和那沐連城打什麼賭!這王府裡悶得很,還要處處小心,但凡一個差錯,那個姓蕭的便來鬧上了。我就真是奇了怪了,這女人怎麼都喜歡沒事找事?”
琉璃笑道:“那女人也應當和姐姐一樣無聊,否則怎麼會生事?姐姐若是開心了便陪她鬧一鬧,若是不開心了便好好收拾她一番,總歸不能咱們受氣不是?”
這話深得鳳舞的心,她答道:“就是這個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鐵柺李插不上嘴,只能聽著,卻也聽到了很多東西。鳳舞是進入了王家女兒的身,到這王府裡做妃子,這王府的主人,也就是鳳舞的夫君晉王,深得皇帝喜愛,和當今的太子是一母同胞,想必將來前途無量。只是,這和他要尋找的那位姑娘有什麼關係?早就有探子來報,那位姑娘已經進宮去了。
遠處傳來了女官的輕咳聲,琉璃知道該走了,便匆匆和鳳舞道別,拉著鐵柺李隱身而去。
“咱們的目標在宮裏,是不是應當去宮裏看看?”走在街上,鐵柺李小聲的問道。
琉璃搖搖頭:“完全不需要。”
鐵柺李有些生氣:“為什麼?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那宮中原本就不是什麼好地方,萬一出了差錯,那姑娘丟了性命,你們老闆可是要多等上一百年的。”
“她在宮裏有一個鳳格的人陪著她,絕對不會出什麼亂子,你就放心吧!”琉璃說完,徑直向前走去,好不容易出來逛一逛,怎麼着也要買些東西回去吧?
這下,鐵柺李有迷糊了,他愣愣的跟在琉璃的身後,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可他那鍥而不捨的脾氣再次顯現:“現在的皇帝不是死了皇后嗎?如今宮中出現鳳格之人,她會被立為皇后嗎?”
“皇后?那也不是這個皇帝的皇后啊。”琉璃捧著個針線精緻的荷包看,漫不經心的回答。
“那是誰的皇后?”鐵柺李問。
“當然是他兒子的嘍。”琉璃取下了那個荷包,丟給小販一塊碎銀,轉身向另一個小攤走去,鐵柺李連忙跟上,繼續追問。
“那她究竟是哪個皇子的皇后啊?”
琉璃想了想,道:“那個叫什麼來著?對,晉王的皇后。”
這下鐵柺李凌亂了,他一把拉住琉璃的袖子,問道:“可如今的有太子在啊!”
琉璃一臉不耐煩的回答:“鳳舞姐姐的真身是火鳳,你應當能看出來吧?”
“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琉璃耐著性子答道:“鳳舞姐姐是鳳格,她既然選擇了王家女兒的身體,那麼她的丈夫自然就是未來的皇帝啦!”
這下,鐵柺李終於明白了,他不再追問,讓琉璃終於鬆了一口氣。
幾年的時間轉瞬即逝,鳳舞經常和琉璃見面聯絡,沐連城卻毫不關心的呆在他的房間裡享受,彷彿他根本就不擔心輸贏。
唐太宗李世民駕崩,舉國哀悼。京都上下,到處都掛滿了白幡。幾日之後,如琉璃所說,晉王李治登上了皇位,他身邊曾經的王姓女子,也就是鳳舞被立為皇后,蕭妃被冊封為蕭淑妃,而對於先皇的嬪妃們,依據先皇遺詔,所有身帶位分的、且沒有生育的妃嬪,盡數到感業寺出家。
聽到這個訊息,沐連城頭一回喚了清風來沐浴更衣,離開了醉生夢死,琉璃和鐵柺李隨行。
到了感業寺,首先聽到的便是女子哭哭啼啼的聲音,見一守衛統領在門口轉悠,沐連城便直接附身在那統領的身上,琉璃則隱身帶著鐵柺李進入庵堂裡。
此時的庵堂正在進行著剃度,那些妃嬪們相當愛惜自己的頭髮,如今要一朝剃去,常伴青燈古佛,年輕貌美的她們又怎麼會心甘情願?於是,在剃度前,她們想盡了辦法逃跑,可都失敗了,無奈之下,多數妃嬪都選擇了自盡,血賤庵堂,剩下的都是膽小或是認命的人,她們一邊哭泣一邊看著自己的頭髮被一點一點的剪掉,不知是爲了自己的一生而哭泣,還是爲了死去的人而哭泣。
在那中間,只有兩人十分平靜的接受剃度,琉璃眼尖,一眼便認出了這就是當年在船上遇見的那兩個要採荷花的女孩,她們都長大了,穿著灰色的尼姑袍子,一前一後的跪著。那跪在前面的是當年跟沐連城說話的姑娘,她膽大心細,是個厲害姑娘,而那個膽小的女孩跪在後麵,臉上盡是虔誠。
剃度結束,活下來的人開始她們尼姑的生活,而那些死去的人,交由守衛統領安排。
人漸漸散去,沐連城控制著守衛統領的身體,下令指揮手下清理庵堂。這時,一個身穿太監服飾的人走了進來,對著沐連城便是一禮,伏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