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半面妝(六)
當晚,徐昭佩將侍女們全都遣走,整個房間只點了一盞燈,她身穿薄紗坐在床上,等著面具人來。
蕭繹其實早就來了,只是到了門口他又躊躇了,糾結了很久還是沒敢進去,扭頭向自己的寢宮走去。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昨夜的場景,以及徐昭佩的臉,就這樣一直捱到了天矇矇亮才起身。同樣失眠的還有徐昭佩,她在床上坐了一整夜,還是沒等來面具人,自己倒是受了風寒。
吃了幾服藥都不見好轉,侍女們一個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蕭繹也很擔心,將所有開藥的大夫都痛罵了一頓,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當天晚上便去了徐昭佩的寢宮。
生病的徐昭佩慘白著小臉,看著叫人心疼,不用吩咐,侍女們都很自覺的退下,蕭繹想了又想,還是脫下外衣,用被子將徐昭佩裹得緊緊的抱在懷裏,有感覺不是很穩妥,便找出了面具戴上。
生病就會讓人變得脆弱,這場病來的很是突然,除了身體上不舒服外,徐昭佩還感覺委屈,明明吃虧的是她啊,怎麼那個面具人就不敢見她了呢?還是隻是喝醉了酒,才和她這樣的?因為這事,徐昭佩不知道在夜裏偷偷哭了多少次,每哭一次,頭就比之前多疼一分,罷了罷了,反正她也沒人疼,就讓她死了算了。
忽然,她感到身上有一絲暖意,艱難的睜開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了那張面具。
這些天蕭繹一直擔心的吃不好睡不好,這會兒抱著徐昭佩,心裏安穩了很多,睡意很快襲來,直到徐昭佩忍不住動了動,蕭繹才驚醒過來,這才發現懷裏的美人已經醒了,正在笑盈盈的望著他。
那一刻,蕭繹感覺自己變成了個傻子,嘴張了又張,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又尷尬的閉上了嘴。徐昭佩搶先開口:“你怎麼能這樣?佔了便宜便跑掉了,難道就不應該給我解釋嗎?我可是貴妃,小心被我砍了腦袋!”
“我以為,你不喜歡做貴妃呢!”蕭繹弱弱的說道。
徐昭佩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我確實不喜歡這個身份,但這就是事實啊!你睡了大王的女人,這可是大罪!”
蕭繹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很想笑,他說:“那我還是自盡吧,別髒了你的手。”
徐昭佩急了,她一腳踹開被子:“不行,你死了我怎麼辦?”
蕭繹連忙用被子給她蓋好,順手點了一下她的鼻子:“怎麼這樣魯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樣,不知道自己還生病嗎?快蓋好被子。”
徐昭佩看他關心自己的樣子,心裏涌上陣陣暖意。同樣蕭繹也在心中暗喜,徐昭佩的那句話,已經說明她對自己上心了。
“你抱我睡吧,好冷。”徐昭佩說道,蕭繹求之不得,連忙將她摟在懷裏,兩個人都安心的睡去。此刻,他們都拋棄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對互生情愫的普通男女,簡單的相擁而眠,對於兩人而言卻彌足珍貴。
沐連城回到醉生夢死的時候清風已經開門了,鳳舞也跟著一起來了。
“好了,如今護送你的任務也完成了,是不是該告訴我月老究竟給了你什麼東西?”鳳舞歪頭瞧著沐連城。
沐連城眨巴眨巴眼睛:“還能有什麼,一根紅線罷了。”
鳳舞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她繼續追問:“怎樣的一根紅線?不可能是一根普通的線吧!”
“確實不普通,是月老用來牽人間姻緣的紅線。”沐連城笑著回答。
鳳舞見沐連城不說實話,冷哼了一聲道:“你不願意告訴我,我也不把月老的話告訴你,這樣咱們就兩清了。好了,你既然平安的到家,我也該回我的鳳舞九天去了!唉,這金窩銀窩都比不上自己的草窩舒服啊!更何況我那還不是普通的草窩,走了!”說著,鳳舞便作勢向門外走去。
“站住,秦裕清跟你說什麼了?”,沐連城果然沒忍住,鳳舞神秘兮兮的轉過身,學著沐連城剛纔說話的樣子:“哎呦,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是一句普通的話啦!”
沐連城氣的咬牙切齒,這個小妮子,竟然學他說話。鳳舞也鼓著嘴,和沐連城對視。見狀,清風趕忙躲得遠遠的,生怕被波及。
最終好奇心戰勝了憤怒,沐連城最先妥協了:“好了,我告訴你。我在強行轉世的時候丟掉了情絲,我師父拜託了秦裕清為我製作一根紅線。這紅線需要在秦裕清的血中浸泡三年纔可以代替情絲,但它也有副作用,每隔五十年便會讓我有幾日十分衰弱。好了,我的事情說完了,現在該你告訴我了。”
鳳舞完全沒有聽到沐連城的最後一句,她追問道:“你師傅是誰啊?”
沐連城十分不開心的說:“這是另一個問題了,咱們說好只交換一個的!快點,秦裕清跟你說了什麼?”
“他的話很簡單,就是說你之前問他的那兩個人,他們之間的紅線牽上了,只是這根紅線的顏色略深,應該有故事。”鳳舞摸著下巴說道。
這個訊息的確有趣多了,沐連城直接衝上了三樓,丟下鳳舞凌亂的站在樓下,不知道什麼事情讓他這樣激動。
徐昭佩的病終於有了好轉,這天,她被侍女扶著到花園裏曬太陽,正巧碰見蕭繹帶著人從另一邊走來。
原本心情很好的徐昭佩立刻繃起臉來,看也不看蕭繹一眼。
“貴妃的病好些了?”蕭繹走到近處,才說道。
徐昭佩不理不睬,就像是沒聽到一般。蕭繹想了想便站在徐昭佩的對面,繼續說道:“今日陽光很好,貴妃可以多曬曬,對身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