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以假亂真
重心更是不穩,身子連搖晃都沒搖晃,就直直的朝著下方跌去。
“啊啊啊!”
南連枝嘴巴微微張了張,明明到達嘴邊的是責罵和質問的話語,卻不曾想一開口,驚呼卻搶先一步從嘴裏冒出來。
趴在她肩上,從後面將她給抱住的男子聽到了她的驚喊,抬手朝她的頭上輕輕揉了揉,附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別怕,有我在呢。”
就在說話之間,從三樓窗戶上跌下來的二人已經落到了地上。
預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在即將快要落地的時候,有一股靈暈縈繞在二人的身邊,散發著淡藍色的微光,好似是將二人給保護起來一般。
單憑這個靈力所發出的光芒,南連枝就將這個紅衣公子的身份,確定的差不多了——使用水系元素,付賬的時候出手很闊綽,撒嬌的時候喜歡蹙眉頭嘟嘴巴,喜歡趴在她的肩頭,尤其是那副自以為可愛,實則很欠扁的神情。
沒錯了!
方纔氣喘吁吁跑到三樓來找她的人,一定是黎風那個狗東西!
眼前這副何惟有的模樣,想必是他用幻術幻化出來的。
南連枝委實覺得有些無語,她忍不住在心裏仰天長嘆道:“蒼天啊,我甩掉了一個何惟有,如今又冒出來了個黎風!我就不能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一會兒麼?”
若是換做旁的姑娘,被何惟有保護著,定是恨不能直接撲倒何為有的懷裏,百依百順,瞧見了堂堂黎氏大家主黎風,更是恨不能與他就地成婚!
但南連枝卻偏偏不是旁的姑娘,她和何惟有、黎風兩個人從小几乎是一起長大的,什麼性子彼此大多都瞭解,南連枝見到他們二人,只有打架的興趣,至於旁的,比如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這是絲毫沒有的。
“你還準備在我身上趴多久?”他們落地之後,南連枝沒有吃到任何的皮肉之苦,她雖然趴在地上的,但是那層靈暈將她完完好好的給保護著。
黎風卻不同了。他是堂堂大家主,靈力高強還會武功咒法,別說是從三樓跌下去,就算是從懸崖跳下去,想必還能活著回來。三樓這點兒距離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南連枝有些忍無可忍,原本知曉了來者的身份,她還想要留幾分薄面,不曾想這廝竟然裝聾作啞!她話都說了好幾遍了,可是黎風就是不從她身上起來,將她壓得很是不舒服。
“喂,十四。”她側著臉,怒目圓睜的朝趴在肩上的黎風瞪去一眼,眸子裏帶著隱隱可見的怒火,她咬牙切齒的道:“你是準備壓死老孃麼?你自己幾斤幾兩你心裏沒點兒數啊?”她這話好似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
黎風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嘿嘿討好的笑了兩聲,邊點頭連聲答應道:“好好好。”邊雙手撐著地面,慢悠悠的從南連枝的身上起來。
他邊將趴在地上的小姑娘從地上扶起來,邊疑惑的詢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是我啊?”頓了頓,忽的想起什麼,他又道:“難不成是我的幻術還不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南連枝聽了後,微微蹙了蹙眉頭,她曼聲道:“這跟幻術本身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黎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抬手往小姑娘的頭上輕輕揉了揉,他漫不經心的道:“那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對於幻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並不在乎,即使有一天,幻術失去了召喚能力——不能夠再被使用了,他想,他也不會感到任何的惋惜與憂傷。
因為他平日裏使用幻術的時候,要麼是不行走江湖遊樂山水,要麼就是爲了接近如今站在他眼前的小姑娘。當然,主要還是第二種。
“幻術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你每次變化出來的人都很像,但是你變出來的只是皮囊,靈魂是沒有辦法變出來的。”南連枝頓了頓,她繼續道:“光有皮囊沒用,因為很多日常生活發生的事情,或者是小毛病小習慣,這些只要你瞭解,即使你變成了那個人的模樣,也會被人認出來的。”
說完之後生怕黎風不能理解似的,她又試探性的反問道:“你聽懂了麼?”
黎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一手隨意的搭載南連枝的肩膀上,另一隻手用手指不停的摩挲著下巴,眉頭緊蹙,好似是在思考些什麼事情。
他將小姑娘說出來的話在心裏好好思忖咀嚼幾番,雖然說完全理解起來是有些困難,但是差不多知曉是個什麼意思,瞭解一二,還是勉強可以的。
“嗯。”他迷迷糊糊的冒出哥聲響,用手蹭了蹭鼻尖,說話來的有些沒底氣,他心虛的道:“差不多懂了吧。”
南連枝聽了卻“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她吧搭在自己肩上的那條胳膊給拽下來,她抿了抿嘴角的笑意,強忍著笑,一本正經且嚴肅認真的道:“差不多是差多少?”
“就好比今天發生的事情,你變成何惟有的樣子,樣貌和打扮上的都一樣,你甚至將他腰間給佩戴的酒壺都變出來了,酒壺上還有個歪歪斜斜的‘輕’字,而且你方纔的舉手投足恍惚之間好似還真的有何惟有的樣子。”
稍稍頓了頓,南連枝繼續道:“光有樣子是僅僅不夠的,皮囊打扮都是附帶的東西,主要還是將一個人的小習慣小毛病給觀察出來,比如何惟有,他身上就有很多的特點。”
“比如?”對於黎風來說,“特點”二字和優點就沒什麼區別,甚至要比優點更好。所以他聽到這句話後有股濃酸的醋意,就連一開口,都有些不耐煩。
南連枝低聲將這兩個字暗自喃喃了幾遍,開始努力在腦海中搜索何惟有這個人的特點。她聳了聳鼻子,盤腿坐在牆邊,依次列舉道:
“喜歡喝酒,喜歡去一見喜,說話特別喜歡用‘小爺’來自稱,腰間常掛酒壺,酒壺上面的那個字是我小時候寫上去的,他每次喝酒的時候,那個字都是背對著他,喜歡吃辣的食物,特別害怕兄長。”
說完之後她又仔細想了想,確實一時之間想不出來什麼了,她才結束道:“差不多就這麼多吧。”
“哼。”黎風沒有說話,而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南連枝在說話的時候,眼睛瞟著的一直是別的地方。她眼簾輕輕垂著,濃密且長的眼睫毛將眸子裡的情緒半遮半掩的擋著,即使躲在他旁側的黎風,不論怎麼瞧,都沒有將她的眸子給瞧清楚。
她說的特點越多,黎風的臉色就越不好。
能夠說出這麼多特點,說明十分關注才能夠看出來呀!自己心愛的女子將注意力放到旁的男子身上,若是換做旁的人,想必也會不開心的吧。
黎風不是旁的人,他此時心頭怒氣橫生,原本還蹲在南連枝旁邊,一臉寵溺的看著南連枝的他,在南連枝將特點說完之後,他臉色驟變,眉頭微微蹙著,眸子裏帶著幾分怒火,情不自禁上揚的嘴角頓時下垂。
“你瞭解他了解的還真是夠仔細的啊。”黎風不屑的哼了哼,他翻了個白眼,語氣裏帶著難以掩飾的諷刺之意,他輕蔑的道:“平日裏,肯定是天天黏在一起吧?”
南連枝想了想,發出“嗯”的聲響,拖著長音,她道:“差不多吧。”
原本是想要說應該不是吧,有的事情會待在一起,有的時候也見不到的,而且即使是待在一起,何生也一定在場,這次幾乎可以說是她重生之後,第一次單獨和何惟有出來。
但話到了嘴邊,似是嫌棄話太多時的,便兀自將原本想要說的話給嚥了回去,變成了“差不多”這三個字。
“你說什麼!”
黎風聽了這話卻很是生氣,他是蹲在地上的,他雙手按在南連枝旁邊的地面,上身前傾,整個身子幾乎都要貼在南連枝身上了。
他額間有青筋暴起,眼神中的怒火似是恨不得將映在瞳孔裡的小姑娘給燒成灰燼似的,他怒目圓睜的瞪著眼前的小姑娘,一字一句的道:“你再說一遍!”
南連枝被黎風這個反應給嚇了一跳,不曾想自己隨口說出來的一個答案,黎風竟然這麼大的反應,瞧著這滿臉怒火,倘若放在前世她靈力階級和黎風的一樣,怕是直接都要刀劍相應,打上一架了。
“沒,我沒說什麼啊。”這樣的場面,南連枝不想繼續爭執下去,懶得將方纔說的話複述,一門心思想的全是自己等下應該去到蘭溪。
黎風卻依舊很是不悅,他眉頭緊蹙著,眸子裡的怒火雖消了,但說出來的話,還是帶著沖天的怒氣,他斥責道:“我方纔都聽見了,你竟然還否認。”
南連枝咧嘴嘿嘿笑了兩聲,討好的道:“哎呀,你聽錯了嘛。”
每次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打架也好,犯錯也好,只要她服軟,或是有意討好,黎風就絕對不會不領她的情,就連火氣,也會瞬間消散。
說來也是怪的很,但卻很是管用。果然,她話音剛落,黎風就頓時露出了笑臉——嘴角止不住的上揚,笑得牙齒都露了出來,笑意迅速涌上眼角與眉梢,他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
他倒沒有放肆的大笑,笑意中卻莫名有些扭捏與羞澀。他低頭趴在南連枝的肩上,腦袋來回蹭著,他笑著道:“肯定是我聽錯了,我最近耳朵不太好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