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間我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流進我的脖頸。

    放開師兄的手，回頭看他，他眼眶微紅，白淨俊朗的面頰上竟掛著兩行清淚。

    我一時有些慌亂，這樣的師兄已經很久未見了。

    記得第一次見他哭是他帶我進雪谷後山打獵，不慎驚動狼群，我與他在逃跑過程中走散，他在一堆雪中找到快凍成冰人的我的時候，那時他混身是血，卻滿臉滿眼都是淚與大顆熱滾滾的汗珠。

    雖然他比我年長五歲，但那時他在我眼裏就像一個丟了糖的孩子。

    當然眼前的他比起從前也沒好到哪裏去。

    我像小時候一樣，伸手摸掉他眼角頰邊的淚：“師兄，你別哭，我現在很快樂，身體也沒什麼大礙。”

    眼前的師兄看起來就像一個易碎的花瓶，讓我忍不住想要去呵護與關懷，就像小時候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我一般。

    師兄輕扯嘴角，嘴唇未動，卻未說出一個字，他將我緊緊摟進懷裏，三聲長嘆後才淡淡吐出幾個字：“雪兒答應師兄，保持如今的心態，健康快樂下去，不要為任何人任何事傷心難過。”

    今日的師兄甚是奇怪，像喝醉酒一般，相同的話竟說了兩遍。

    師兄要我答應的兩件事對我來說完成的難度係數極大。

    首先，對於健康快樂這件事，想要快樂很容易，只要不想傷心難過之事定能快樂，可對了健康這件事，說能辦到很難，我連還有幾年可活都不知，又怎能保證一直活下去？

    其次，不為任何人任何事傷心難過？這將是更不可能辦到之事。

    若一個沒心沒肺，沒有七情六慾之人想做到這點很容易，但我不可能，因為我有血有肉，有自己在乎之人，若有朝一日他們受傷或遭遇不測，我定會百倍千倍的傷心難過。

    雖然不知師兄為何會忽然說這番話，但爲了安撫他此時不安穩的心，我還是乖巧點頭：“好！我答應你，師兄！”

    師兄一臉懷疑：“當真？”

    我無比認真且肯定的點頭：“自然，我發誓！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嘴上說的好聽，心裏卻不停禱告：若是日後違背此番承諾，老天一定要看在我爲了不讓師兄繼續難過的善意舉動上，網開一面，不要天打雷劈。

    師兄聽我這般說才滿意將我放開，輕輕在我額上印下一吻道：“雪兒，一定要記得今日對師兄的承認，以後照做喲，不然會天打雷劈的。”

    我傻了，當即就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那句惡毒的誓言完整版應該是這樣的：誓言若有違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當時發這誓純屬隨口一說，後來事情當真來臨的那天，我才明白，原來發誓不能隨便，那是對別人的虧欠，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師兄看著我驚愕的神情，竟然無比滿足的笑了，摸摸我的頭，甩袖側身移步向門外而去，行至五步開外後隱隱傳來一句：“師兄昨夜未閤眼，此時先回房休息，晚飯時記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