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中帶煞
我叫夢傾雪,是鄴闌國的公主,封號爍陽。
聽起來這是個不錯的家室背景——不愁吃穿,能呼風喚雨。但可憐我得罪了給我安排命運的神仙,為我貼了個醜女,災星,短命鬼的標籤。
聽說在我出生的那日,天生異象,亦有星辰隕落,鄴闌王宮周圍大量靈力外洩,而我出生時右額帶有一塊淡紅色的環形胎記。國師卜算說,我命格偏輕,天生的靈魂殘缺,活不過十六歲。而額頭的環形印記是不詳之兆,會給鄴闌乃至整個東陸帶來不可估量的災難。
我一出生便體弱多病,而後隨著年齡的增長一日不如一日,直至後來整日整夜臥床不起。當時整個鄴闌國的子民都知道他們的爍陽公主是個連年病魔纏身,久臥床榻的病秧子。剛好那幾年鄴闌國相繼旱災,水災,瘟疫,持續不斷,可謂民不聊生,整個鄴闌國籠罩在一片蕭條恐慌之中。應著國師的寓言,我成了鄴闌國子民口中名副其實的災星,妖女。
當時朝內幾乎所有大臣聯名上書,要父王除災星以祭天靈。母后知曉,憂心勞疾加上生我時烙下的月子隱疾一病不起,兩個月後,薨逝。
宮裏宮外流言四起,說我命中帶煞,剋死了母后,又要剋死父王,甚至是所有鄴闌國子民。
父王鎮壓不住朝臣百姓的言語攻擊,決定順應民心,將我祭天。
就在我以為自己連十六歲都活不過時,我的師父——東陸第一美人,聖雪神殿大祭司,慕雪國國師哥舒槿從天而降救下了我的小命,將五歲的我帶離了鄴闌,來了這個世外高人的隱居之地,雪谷。
所謂雪谷,顧名思義坐落在雪山中的山谷,它位於東陸西南方,在圖雅國與陳祁國的交界處。這裏四面環山,有終年不化的積雪,放眼望去,四周是一望無際的白,分不清天與地的界限。
師父將我帶進雪谷後就消失了,偌大的雪谷只剩下我跟師父的另一個徒弟,我的師兄洛華安——一個比我年長五歲,喜穿一身白衣的俊朗少年,相依為命。
師兄在我的眼裏是個博古通今,醫術高明,武功了得的英俊男子,我猜他也是好人家的少爺,只是我不曾問起他的身世,他亦未對我暢談。
平日,除了去後山打獵採藥,師兄去哪兒都帶著我。
我問他,為何不願帶我去後山?
他想也不想的回答:“你腿太短。”
我氣竭,我覺得師兄是在明目張膽的歧視與嫌棄。
我人小,腿短很正常。
我不願聽他的話,偏要跟著,他又恐嚇我道:“後山有鬼!”
我更是不信。
俗話說:未眼見,不能為實。關於鬼魅和人死復生的說法,我覺得那只是說書先生的段子裡和民間話本子裡爲了烘托情節纔會出現的東西,現實生活中不會有。
這樣的想法一直持續到我十歲那年,才徹底顛覆,且有了新的認知。
那日,我趁師兄外出採藥,偷偷跑到從沒去過的後山玩。怎知不小心迷了路,被一隻雪兔引著七拐八拐闖進了一間墓室,確切地說是冰洞,因為除了擺放在正中那個冒著陣陣寒氣的冰館,別無其他。
我並非不尊重逝者,但自己卻像中魔般,鬼使神差走向了半遮半開的棺材,裡面安靜的躺著一個紫衣白髮,面具半遮臉分不清男女的人。他露在外的肌膚完好無損,面板白皙細膩,吹彈可破,若不是胸口處未見上下浮動的心動,任誰也不會相信他是已亡人。
我趴在棺沿,思量許久,終是耐不過心中的好奇,想要揭開那半邊面具,一探棺中人的真顏。手剛碰到面具,他竟睜了眼,且那眼睛還是淡淡地紫色。
我被驚得跌坐在地,全身癱軟無力。
棺內傳來一陣嘆息,而後見他緩緩坐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我,半晌後冷冷開口道:“你吵醒我了,小丫頭。”清水擊石般動聽的嗓音讓我斷定他是個男子。
“你怎麼躺在冰棺裡睡覺?你不覺得冷嗎?”我想只要是個人看見這樣的情形都會這樣問。
他輕笑出聲:“你說呢?你覺得什麼人會躺在棺材裏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