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又是一封信
“嘭!”
我的耳邊發出一聲巨響,緊接著塵土飛揚,撲到了我的面上,我收拾信封碎片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朝著前方看去。
張父此刻昏倒在地,就躺在我的面前。
“老張!”章紅袖迅速衝上前去,撲倒在了張父的身邊,搖晃著他的身子,試圖將人喚醒。
“爸……”張舟嘎還愣愣站在一旁,嘴裏頭不停呢喃著,隨即又朝著我投來了視線,眼神有些閃爍,我看不懂他的意思。
“送醫院!趕緊送醫院!”我喊著,將那些信封的碎片連帶著塵土,統統塞進了揹包裡面,又衝到了張父的身邊,試圖將人攙扶起來。
章紅袖將家裏頭的三輪車拉了過來,又把人運了上去,我們迅速出動,朝著醫院的方向去了。
醫院很近,正是我昨日纔去過的那一家,總是心中有懼,可是眼下爲了張舟嘎的父親,也不得不再去一次了。
進去搶救檢查繳費,一系列都做了個全套,張舟嘎跟章紅袖窮的連兩百塊錢都拿不出來,我的卡被刷了一遍又一遍。
“小兄弟,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搶救室的門外,章紅袖突然對我跪了下來,一個勁兒衝我磕頭,又朝著張舟嘎擺了擺手。
原本坐在我身邊的他,也立刻跪了下來,低著嗓子喊道,“哥,謝謝你。”
“你們這是幹嘛!”我急忙上前去攙扶,“舉手之勞,你們這麼客氣幹什麼?”
我心裏頭清楚,如果不是那信封的事兒,張父也不可能落的這個下場,可是他又怎會知曉我的揹包裡頭有信封的存在?又為何將其撕碎。
一切都是未知,我看不明白。
我們在搶救室門口等了許久,搶救終於結束了,情況不太樂觀,人雖然保住了,可卻是突發腦溢血,沒啥醒過來的希望了。
人在重症監護室躺著,章紅袖和張舟嘎趴在窗戶邊兒上守著,瞧著裡面的人兒。
我有些煩悶,忙我也幫的差不多了,不願再在此處多做停留,簡單交代一番過後,便離開了,此時夜深,走廊裏頭靜悄悄的,昏暗的燈光打在我的身上,使得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我走到電梯門口之時,電梯正巧開啟,我預備著向前一步踏入,卻在瞧見了裡頭的人之時,怔住了身子。
披著破布的臨璇希正站在裡頭,一下又一下眨著她的大眼睛,天真無邪的望著我,我猶豫了小會兒,還是走了進去。
她的身子往一側挪動著,給我騰出了地方,我仔細瞧著臨璇希的動作,在活動身子之時,身軀有些搖晃不定,胳膊腿也很難受身體控制。
我想起了先前的時候,我為她縫製身體的情況,想來這一切都是與之有關的。
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面,我倆一直沉默著,時不時對視兩眼。
我的內心無比平靜,對於逝去復來的她,我的內心絲毫沒有恐懼之意,這是送信一來,我第一次如此無畏。
電梯門開了,臨璇希先一步走了出去,又回頭瞧瞧我,那雙死氣沉沉的眸子當中,竟摻雜了些許期待之意,我唇角勾起一抹笑,未曾猶豫,緊跟了上去。
她在前面走著,我便在後頭跟著,直到到達了醫院后街的那個花園深處,臨璇希才停了下來,她一個勁兒往地上瞧著。
“臨璇希……”我喚了喚她的名字,心中一陣兒酸澀。
那除了是一片鬆軟的泥土地之外,上頭還有一把鐵鍬,我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拿起工具,在地上挖了起來,直到坑挖好了之後,臨璇希才示意制止了我。
她徑直朝著坑走了過去,安安穩穩躺在了裡頭,雙手交疊在胸前,緩緩閉上了眼睛。
“臨璇希!臨璇希?”我試探呼喚著,可是她卻再次沒有了反應,如同此刻的出現,只是爲了求的真正的入土為安一般。
我將那土一點一點兒覆蓋在了臨璇希的身上,將那土坑填平,又踩實了,儘量看起來與正常的地面兒無異,如此臨璇希也便能夠安安穩穩躺在這裏麵,再也不用難安了。
剛剛安頓好一切,天上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瞬間我身上溼了小半兒。
此處是公園的深處,出去還有好大一塊兒路,且中途也難以找尋到躲避的地點,我只能夠在附近先找個地方將就將就。
我原地打著轉兒,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公園的最角落,那是一座小房子,玻璃什麼的都碎了,瓦也破了,門口只留了半扇門遮擋著。
眼瞅著這雨越下越大,除了這小屋子,也沒有什麼合適的地方供我躲避了,我快速邁開步子,朝著那邊兒走了過去。
站在門口的那一剎那,我後悔了,如若知道這裏頭會是這麼個玩意兒,我就是在外面淋死,我也不會往這邊兒靠近一步。
屋子的中間,放置了一骨灰盒子,上頭貼著一信封。
我猶豫過後,走了過去,將那信封撿了起來,上頭寫著的,仍舊是“張舟嘎”三個字兒。
我急忙將自己的揹包開啟,被張父撕碎的信封碎片,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了它曾經沾染著的灰塵。
而手機上面的倒計時還在繼續著,一切仍舊沒有結束。
沉思許久,我還是要回去再找一次張舟嘎,直覺告訴我,此事兒並沒有那麼簡單。
雨還在繼續下著,我在這小屋子裏頭,與那骨灰盒一起做伴兒,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它,對其進行著一番觀察。
它的上面沒有貼照片,也沒有刻著誰的姓名,我甚至是大著膽子輕輕晃了幾下,骨灰盒似乎也沒有什麼重量,彷彿是空的一般。
猶豫過後,我將其打了開來。
罈子底部,放了一塊兒肉,與人類的掌心一般無二,邊緣的血色已經乾涸了,這肉割下來也已經有一小段時間了,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隱隱散著些許臭味兒。
我的腦子彷彿被轟炸了一番,先前與徐堯爭執打鬥的場面,盡數浮現在了我的腦海當中,而我親自從他掌心割下的那塊肉,此時此刻正安安靜靜放置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