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越走越遠
····我恍恍惚惚的,覺得自己不是在往前開車,而是在往深淵裏墜落。絕望的深淵,垂死的我。——陸鴉
將水獰翻個身,在它的後脖頸上,有一塊紫褐色,硬幣大小的凸起肉芽,沾滿粘液,隱約還在蠕動看上去非常的噁心。我把針管扎進那個噁心的肉芽上,將針管裡面的液體推進水獰的體內。液體注射完成之後,水獰的身體像是出點一樣簌簌顫抖,散發出來一股難以想象的惡臭,薰得我頭暈目眩,眼淚都流出來了,捂住口鼻狼狽的後退。
過了十幾分鍾,等到臭味消散的差不多了,我再次走到水獰的面前,看到它比原先已經幾乎縮小了兩圈,身上的粘液凝結成了一層白蠟一樣的硬殼,整個身體已經一動不動了,要不是看見它的眼珠還在轉,我都以為這個傢伙已經掛掉了。水獰的頭頂上,那幾根黃泉草的樣子也發生了變化,蜷縮成了一個個花生米大小的小球,緊緊貼在水獰的頭皮上。
我再次反覆的檢查了一遍,確認整件事情萬無一失之後,把水獰塞進蛇皮袋裏,紮上袋口,然後扛上了肩膀,去找我的摩托車。這小東西看著不大,沒想到分量倒是不小,少說也得有個五六十斤,
雖然在這裏煎熬了一晚上,但是一想到我馬上就能擺脫腿上那個要命的黑手印,能夠繼續正常生活了,積攢了一晚上的疲倦對我而言就不算什麼了,我扛著水獰,感覺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大步的向着我放摩托車的草叢跑了過去。
摩托車是從東街上我認識的一個飯館老闆那裏借的,已經很老很舊了,發動機也老化的相當厲害,在這種零度以下的環境裡凍了一晚上,現在怎麼也發動不起來了,啟動杆都快被我踩折了,愣是一點反應都不給。
這大半夜的,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荒郊野嶺,寒風陣陣,黑幕四垂,膽子再大的人,心裏也免不了犯怵,之前我全部的精力都高度集中,等著水獰上鉤,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精神上一放鬆,看著四周黑暗裡在寒風中像是厲鬼一樣張牙舞爪的草木暗影,頓時就有些不淡定了,加上摩托車死火,沒法離開,以前看過的恐怖片裡的驚悚畫面,一股腦的全都浮現在我的腦海裏,讓我頭皮發麻起來,心裏也更加的急躁。
就在我死命的跟摩托車較勁的時候,摩托車的車後座上,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將我連人帶車給甩了出去,頓時我就感覺到一陣的天旋地轉,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反應,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更慘的是,我比摩托車先落地,摩托車落下來的時候,整個的壓在了我的身上!雖說落差不大,但是二百多斤的大塊頭砸下來,油箱位置正好落在我的胸口,我感覺就像是一柄大錘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身上,幾乎將我胸腔裡的氧氣全都給擠了出來,腦袋緊跟著就是一陣眩暈,四肢如同有無數的螞蟻爬來爬去,很快就徹底的僵麻,我眼前也不斷的閃過一連串的小星星,胃裏翻江倒海的一陣陣往上返酸水,卻又被摩托車緊緊地壓著胸口,什麼也吐不出來。
迷迷糊糊之間,我聽到了烏老大急促而又憤怒的鳴叫,好像是遇上了什麼麻煩。我費力的仰起頭,循著聲音望過去,詫異的發現,烏老大被一團墨藍色的霧氣包裹著,那團墨藍色的霧氣就像是有生命一樣,不斷的變幻著各種形狀,無論烏老大怎麼左右衝擊,始終是無法衝破霧氣的包裹。霧氣每次沾到烏老大的身上,都回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彈開,並不會對烏老大造成傷害,卻是將他死死的給拖住了。
在烏老大的正下方,就是我剛剛被扔出來的地方,是通往城裏的一條小路。
此時,在小路上,正有一個人背對著我,往城裏的方向走著。
那個人只留給我一個背影,異常的高大魁梧,目測身高在兩米以上,在這麼冷的寒夜裏,他竟然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墨綠色毛衣,被巨大的身形撐得鼓掌起來,好像毛衣的下面塞著好多個鐵疙瘩一樣。即便是隔著幾十米遠,我也能夠感覺到那個人給我帶來的無形而強烈的壓迫感!
在那個人的手裏,拎著一個一米左右長的包裹,赫然就是我剛剛抓到手的水獰!
我根本就不需要懷疑,剛剛將我連人帶車扔出去的,就是這個大塊頭。而現在,這個傢伙,正帶著我辛辛苦苦捕捉的水獰,帶著我唯一活命的希望,越走越遠。